第七章 黄云堆雪塞上歌(第6/8页)
平宗终于忍无可忍,一拽缰绳,令天都马向一旁闪开,冷冷道:“不卖!”
斯陂陀大感诧异,抬头看平宗:“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平宗冷冰冰地反问:“你一个商人,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斯陂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一步步向后退:“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再送你们两匹好马,你把这天都马让给我。”
一句话说得平宗哈哈大笑,目中却露出怒气来。
叶初雪一边拍着他的手臂安抚他,一边冲着斯陂陀冷笑:“萨宝,这样的价你也好意思开得出来?一匹天都马,换你两匹寻常的马?”
斯陂陀有恃无恐地笑了起来:“你不要不高兴。两匹马当然不值天都马的价,但你们的两条命呢?”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慢慢说,“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
这是已经在预料之中的,叶初雪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冷冷笑了笑:“是吗?”
“之前你提到那船玻璃,我心中尚存疑虑,因为听说玻璃是被南朝皇族买走,怎么你一个出现在漠北草原的女人又说买了呢?但如果这个人是北朝的晋王的话,也就明白了。坊间一直有传闻说南朝的永德长公主没有死,当初还被晋王拉住来示众过。后来莫名又说死了,也有人说你其实是做了晋王的侍妾,如今看来这个消息倒是确凿无疑了。”
其实这点儿曲折揣度根本不用细说,叶初雪也能猜出个头绪来。见他这样抽死剥茧地作态,便知道他的主意,索性打断他笑道:“是就是了,你便如何?”
斯陂陀做出凶恶的样子,嘿嘿冷笑:“现在龙城可是悬赏重金要晋王的人头。晋王的人头值十万金,如果再算上南朝长公主的话,怎么也得值个十五万金吧?”
叶初雪淡淡地问:“怎么我的身价只值你的一半吗?”
平宗也笑了:“你不一样,这是去龙城的价格。若是萨宝不怕远路送你去凤都的话,怕是比这个价格高。”
叶初雪拍手笑道:“是了,先送到龙城,赚了那五万金,再去凤都赚一票。萨宝,这样你可就能把你兄长在凤都的那座宅子买下来了。”她不等斯陂陀回应,又说下去:“其实我还能再给你指条财路。你可以把晋王送到柔然去。那边为了河西牧场的事儿,怕是要把他烤了吃肉,你告诉他们在龙城能卖多少钱,柔然可汗定然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你说如何?”
这两人说起悬赏毫无惧意,倒是言语中满是讥诮戏虐,令斯陂陀登时羞恼了起来,喝到:“你们要想活命,就快来求我!”
叶初雪倒是笑了:“求你什么?求你用两匹驽马换天都马?还是求你不杀我们?你的三百死士还在平安手中,这几个人能打得过晋王吗?”
斯陂陀一愣,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劲儿来。他不明白这两人隐姓埋名潜行千里逃到了这里来,有什么道理不怕泄露踪迹,不怕被抓回去。“你们要求我……求我……不 要把你们的踪迹告诉别人。”
“我求了你就会答应吗?”叶初雪笑意中全是讥讽,“你是粟特人,有人给你钱你会不要?让你保守消息,我们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斯陂陀其实就在等这句话,只是之前的虚张声势都被那两人不留情面地戳破,到了此时,心中本来已经无比恼火,正在犹豫要不要撕破脸皮强行动手,听见了她这句话,不禁眼睛蓦地一亮,心头一轻,清了清喉咙刚要来口,却突然见平宗跳下马朝自己走来,禁不住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平宗听着叶初雪与他周旋,渐渐不耐烦,索性跳下马直接走到斯陂陀面前,抽出腰间匕首放在他的喉间,瞪着他的眼睛问:“还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吗?” 叶初雪没拦住他本来暗暗惊了一下,听他这句话说出来,知道是在唬对方,便索性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斯陂陀却摸不准平宗的底儿,吓得大喊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他的粟特勇士都还没有回来,身边这几个都是做生意的助手,虽然人多,却也被平宗吓得远远躲开不敢过来,气得斯陂陀大喊:“蠢材!还不去拿那女人做人质!”
平宗手中匕首向下用力,刺破他的皮肤,血珠子顺着刀刃往下滚。斯陂陀杀猪一样号叫了起来:“要出人命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平宗冷冷道:“我女人掉一根头发,我就砍你一只手,你要不要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