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页)

为什么?!

既生左,又为何要生金啊!

左世爵休息几日,又强撑着坐起来,让家仆替他磨墨,奋笔疾书。他有预感,这部话本或许就是他的绝唱,他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声响,务必要惊天动地!

待到七月二十,稿子终于全部写完。左世爵已没有精力再修改,让家仆把稿子交到报坊,便一病不起。这份稿子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精气神,他的健康状况,已被创作摧残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待书籍一付梓,左世爵便迫不及待地叫家仆们去报坊买书,就算知道,自己可能无法超过《倚天屠龙记》的销量了,可他无论如何,不能输得太惨淡!

待到了七月三十日,报坊把两本书的销量贴在门口,一大清早家仆便去看了,来回禀左世爵后,他沉默良久,让家仆扶着,进了宫去。

报坊要交关市之税,不可能在销量上动手脚,他现在唯有一事不明,那就是——这位金庸先生,究竟是谁?!

无论如何,左世爵要问个明白。

顾励本在宫里跟崔释商量推广土豆种植的事,见左世爵来了,崔释便先行退下。

顾励一见左世爵这模样,便大吃一惊,七月初他还上过朝,七月中旬还曾去吏部走动过,不过短短十来日日没见,怎么左世爵就成了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了?

他这是怎么了?

顾励连忙着人与他看座,虽然讨厌左世爵,可看他这般衰朽的模样,顾励也着实有些不落忍,问道:“左尚书,您这是怎么了?”

左世爵听出陛下言辞中的关切之意,涕泪交流,说:“陛下,您可真是害苦了老臣啊。”

顾励愕然,难道是左世爵猜到是他顶着金庸先生的马甲与他文斗?

左世爵擦了把眼泪,叹道:“陛下,若当初你未曾找过老臣写《耿郎君赴京告御状》,或许老臣也不会与金庸先生生出比斗之心。便不会为了写一部话本子,把自己熬到这般灯枯油尽的地步。”

顾励叹了口气,说:“左尚书啊,你便是这般不敢屈居人下的性子啊,就算朕不找你,你能忍得住技痒吗?怕是也已经私底下写几个白话本子付梓刊刻,想要与金庸先生一较高下了。”

不肯屈居穆丞相之下也好,不肯屈居金庸先生之下也好,左世爵便是这样的人。虽然有能力,但这般争强好胜,反而葬送了自己。

左世爵听罢,沉默良久,喟叹一声,说:“陛下,老臣已到了这般田地,只想问陛下一句,那金庸先生,究竟是谁?但求陛下给老臣一个明白。”

顾励见他这可怜的模样,也不落忍,说:“金庸先生已经过世了,朕手中不过有几部他的遗稿,他并非是此间人士。”

左世爵怔了怔,问道:“那与我文斗之人,又是谁呢?”

顾励不想说出谢莲的名字,便搪塞道:“想来是有人冒充了他。”

左世爵却似想明白了,自言自语:“这么说,金庸先生已经过世,这世间并没有这个人,老夫仍是最厉害的……”

他想通此节,松快了许多,人也看着有精神了一些。他向顾励行了一礼,道谢道:“多谢陛下解了臣心头之惑。”

顾励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左世爵想的居然还是这些事,他劝道:“左尚书,你又何必一定要与人争个高下来?有些事情看开一些,反而能活的更加自在。”

左世爵惨淡一笑,道:“老臣与人比了一辈子,争头名也争了一辈子,又岂能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向顾励告辞,离开文华殿。原本觉得精神头好了些,可走到午门处时,听见几个侍卫谈论:“金庸与了趣文斗之事,你们可都知道结果了么?”

一侍卫道:“这结果早就盖棺定论,必然是金庸先生胜出无疑!”

“就凭了趣那三脚猫的功夫,再给他三十年的时间磨炼,也不配给金庸提鞋的!”

“哈哈,你说话太也刻薄,这了趣写的《瀚海伏妖记》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譬如说——用来做厕纸就甚好!”

左世爵已听不下去,呕出一口血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出了宫,家仆在宫门口守着,见了他这模样,登时吓坏了,连忙扶着老爷上了轿,带回家中,请郎中来医治。

然而郎中来后,却到他这身子亏空甚巨,已是回天乏术,只能开了几服药喝着,勉强吊着一口气。

这般断断续续脱了几日,左世爵终于是不行了,临走前还抓着夫人的手问:“老夫当真……连提鞋也不配吗……”

顾励在宫里听说左世爵过世了,虽然不喜欢这老头,可见了人离去,难免有些伤感,让李棠代他去灵堂上吊唁了一番。

那天左世爵离开时,他瞧着明明已经好了不少,怎地回家后突然不行了?顾励琢磨着这事与谢莲脱不了干系,把人叫来问话,谢莲却推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