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页)

再之后,几乎夜夜都有叔叔来她家,阿父越来越暴戾,天天都要打骂她娘,也包括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阿父天天在书房里,家里却顿顿有肉了。家里已经不缺肉吃了,为什么她和她娘亲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小小的张之桃再也不敢抬头看人了,因为孩子黑白分明清澈无暇的眼睛看着张仁,会换来更狂烈的暴打。

所以今天她被吓到了,大哥哥怎么敢打那个高大伟岸、面容严肃的男人的?

谢宁见小女孩没再开口,以为她听懂了,一行人沉默地走至张家门口。

屋里仅一妇人,所以门反锁上了,俩衙役叩了叩院门,扬声喊道:“张家有人没有?速来开门。”

谢宁怕吓着屋里妇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叫你娘来开门,这里有烧鸡,带回去与你娘一起吃。”

张之桃以为谢宁要走了,她太想记住这个大哥哥的脸了,于是她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谢宁见张之桃昂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自己的倒影,皮肤黑黄却有小孩儿的细腻,抿着唇神色紧张。

谢宁朝她笑了一下。

张之桃飞快低头,埋着脑袋转身走到门口,小手拍了拍门,语气雀跃,“娘,我回来了!”

任她怎么敲,院内寂静无声。天已经彻底黑了,丢下小女孩在门口也是不安全,俩衙役拍门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他们隔壁屋的吴婶都被吓出了门,谢宁连忙致歉,顺便问了句,“屋里人可曾出门?”

吴婶:“不曾,你们走后,我和她说了会儿话,她一直哭,这会儿许是睡着了。”

没办法,只好让衙役从吴婶家院子里借物,□□过院,给开了门。

两个衙役守在院门外,吴婶拎着油灯和谢宁一起进了院子,谢宁拎着食盒放在堂屋,屋里黑暗,梅娘许是真的睡着了。

谢宁掏出钱袋,趁黑整个钱袋放在桌上,说:“那我回去了,你饿了先吃,待你娘醒了,和她说一声,这食盒得还给酒楼,钱已经结了。”

张之桃抱着绣花鞋,在黑暗中留下了眼泪,舍不得谢宁,舍不得这个送她绣花鞋的大哥哥。

谢宁摸黑想揉一揉小女孩的头,却触到一手湿泪,他有心想要说一些话让小女孩坚强,索性让吴婶去叫醒梅娘,给俩母女一些指望。

“第一次见你哭,哭吧,你还小呢。”

张之桃狠狠擦了眼泪,“我不小。”

她不小了,她要保护她娘。

一声惊叫打断两人的对话,打破整个院子的寂静,吴婶边喊边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啊呀!!!!快!老天爷……梅娘啊!”

谢宁见状,下意识明白,梅娘出事了。

……

梅娘死了,吊死在房梁下。

谢宁将晕过去的张之桃背回了客栈,请了大夫看诊,请了人守着她。

周寂年忙完回到客栈,听谢宁说这一惨事,也沉默了。

谢宁坐在床边,张手要抱,被抱住之后,将脸贴着周寂年的腹部,两只手放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

“离开张家的时候,梅娘说女儿托我照顾,原来那时她就不想活了……”

周寂年抚摸谢宁的手顿住,不对。

一个饱受丈夫摧残的妻子,报过案求过助,如此绝望都没想自杀,可是却在丈夫被抓后,她和幼女重获自由的时候自杀了,为何?

明明重获自由,脱离苦海了,梅娘却要死。梅娘在害怕什么?害怕张仁被抓之后会暴露什么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这个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不对,验尸!”

……

周寂年一夜未歇,终于等到了仵作的检验结果,梅娘身患花柳病,而她的丈夫,张仁却没有。

周寂年当即下令,将全城去药铺买治疗花柳病药的书生抓来问话,尤其是认识张仁的。

梅娘的验尸结果,让这个案子陷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渊,一个恶魔将一个家庭拖入地狱。

张之桃醒了,来看望她的吴婶端了粥要喂她。

“婶奶奶,我娘为什么不要我了?”

瘦弱的张之桃躺在床上,蜷缩着面朝里侧,怀里还抱着一双绣花鞋,吴婶守在一旁抹眼泪。

吴婶抽了抽气,稳着说:“她不是不要你了,她过的太苦了,去天上享福了。”

“人死就是去天上享福了吗?那他是不是也要上天享福?”张之桃声音轻轻的,脆弱的让人不敢大口呼吸。

吴婶抹了抹眼泪,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因为你娘一生从未作恶,又在人间吃了太多苦,所以上天开恩。”

吴婶知道的也不多,是她丈夫从巡逻兵口中打听出来的。

但是她坚定的知道张仁是个畜生,打杀妻子虐待女儿,她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你父……”

想到桃姐儿都是称张仁为‘他’,吴婶也改口说:“他夺了人家小鸟,杀了人家,还砍了人家的头,他下地狱,他挨千刀,该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