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死这件事不可怕,我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了。”(第9/10页)

岑今站着不动,下一刻,船身倾侧,岑今摔翻在甲板上,一路滚下船舷。

卫来冲了过去,在她身子坠下的刹那伸出手臂,死死握住她的手。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伸出的,是左臂。

好像有一股电流,从腕根到肘心,那条手臂忽然不听使唤,一直颤抖。手上的劲力渐渐缺失,岑今的手慢慢从他掌中滑脱……

卫来骤然睁眼。

室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但他分明听到了裹挟在密集雨声里的车子引擎声响。

卫来再无犹疑,翻身下床,几乎是直冲出去的。他看到微弱的光亮,在盘山路的坳口处一晃而逝。

卫来脑子发炸,下一瞬冲到岑今门口。两个守卫过来拦他,他揪住一人脖颈,狠狠用他的头撞向另一个,把两人撞跌在一处之后,一脚踹开门,揿亮了灯。

床上被褥凌乱,但没有人。

桌上,有金色的链子半垂,那个装着粗制口红的贝壳半开,膏体明显凹少了些,有人用过。

卫来全身的血几乎都冲上了脑子,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去看。

是刀疤,他显然是冒雨回来的,身上湿了大半,说:“卫先生……”

卫来不等他说完,暴怒的狮子般冲上去,直接将他掀翻在地,一只手狠狠钳住他的咽喉:“人呢?”

刀疤艰难吐字:“转……转移了。”

“转移了,还是去行刑?”

刀疤不回答,反而笑起来。卫来恨得几乎咬碎牙齿,一拳砸在他脸侧。

刀疤嘴里出血,哧哧笑着:“就……就怕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们提前转移了,看……看来是对的。”

卫来揪住他衣领,把他拎起来:“你说过,是明早十点公布宣判结果!”

刀疤断断续续地说:“是……是啊,我们明早十点会公布宣判结果,没……没骗你,但庭审结果,当庭就已经有了……”

“把车子叫回来,有车载电话吗,叫回来!”

刀疤侧过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没这权力。”

卫来说:“好,你自找的,你记着,你自找的。”

他撇下刀疤离开。

刀疤抚着喉头挣扎着坐起来,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可可树一边套衣服一边探头进来:“卫呢,我听到他起来,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刀疤的脸色忽然白了,嘶哑着声音吼:“恩努先生,快,恩努先生!”

卫来血红了眼,但是脑子没乱。

到后进时,他放轻脚步,先到门边,听了一下里头的动静。

都是保镖,这种三人贴身保护,住里外间,应该是一人值夜、两人休息。刚刚和恩努见面时,他观察过房间方位,大致知道三个人会是怎样的角度排布和站位,以及仓促间,三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一对三,很吃亏,绝对不能拖。五秒内占不到上风,下场会很惨。

卫来咬紧牙关,忽然踹出一脚。门板荡开的刹那,他急速后仰,背部贴地,迅速滑了进去。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子弹的亮光暴露了枪膛的位置,卫来觑准站位,悍然伸手,借着滑进的势头,抓住左右边两个人的脚踝,一拖便倒,然后大喝:“可可树,开枪!”

剩下的那个人瑟缩了一下,卫来就趁着这片刻的空隙,撞开里间的门,直滚了进去。

枪声停了,约莫半分钟之后,灯一一揿亮。

里间的门半掩,有个保镖犹豫着想靠近。

卫来的声音传来:“再往前走,是不是想让他死啊?”

麋鹿睡得迷迷糊糊间,又听到电话铃声。伊芙翻了个身,抱怨似的嘟囔了一句。麋鹿把脸埋在枕头里,把电话抓到耳边:“喂?”

听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他问:“现在呢?”

可可树说:“他想让车回来,卡隆人能不答应吗?应该没事了,那位恩努先生在打电话了,就是……接下来难办,人家是高官,得罪不起……”

麋鹿说:“不是,他放倒了三个人?”

可可树居然与有荣焉:“是啊,卫这次很快,应该是在十秒内得手的。那三个人真是饭桶……”

麋鹿脑子里轰的一声,对着话筒吼:“防那三个人!”

可可树一下子反应过来。

非洲当地的保镖市场很混乱,尤其是战后不久,由于政局不大稳定,时有内部倾轧,当权者更倾向于委托雇佣军支撑的保镖集团。这种保镖集团的模式类似垄断,一个集团垄断一个地域的保镖业务,一次失手通常意味着地盘的丧失。

于是出了个不成文的补救规矩:客户有伤亡的话,干掉来犯者,抵部分过失;客户受到惊扰,但平安,干掉来犯者,就当没过失,还会有额外奖励。

可可树紧张得耳膜嗡嗡乱响,他陡然抬头,眼前的一切好像蒙太奇的拼接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