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在水里捡了个姑娘,决定带回去解闷玩儿。”(第7/9页)

真是感谢沙特人选了她来谈判,换了是个脑满肠肥的男人,他也得这么救这么绑——非但毫无乐趣,下半辈子都有阴影了。

岑今喃喃:“怎么就有救了?”

卫来回答:“你没捕过鱼吧?

“记不记得桑托斯说过,布库村里只他有船,另外几个人有网。他们头天把网张在公海里,第二天去拉鱼。这两个汽油桶是浮球,下头连了张带铅坠的拖网,捕鱼用的。

“桑托斯昨天给我们当翻译,一整天都没出海,今天该来拉鱼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卫来的体力恢复了些,但意识开始陷入无边的混沌——除了日头的偏向,周围的场景一成不变,海浪周而复始地起伏。远处海鸥掠过,像天际划出的道道黑线。

夕阳把海面都染成赤红色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冒出一个驯鹿的头,长睫眨巴眨巴,一定涂了睫毛膏。

出现幻觉了。

卫来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心里骂:操。

他低头看岑今:“你得跟我讲话,岑今?”

她人都已经在没意识的边缘了,卫来伸手在她腰侧包住,用力攥了一下。她惊得浑身哆嗦,身子下意识缩起,眼睛忽然睁大,问他:“到了吗?”

卫来笑:“到哪儿?这是做着梦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到一半都已经压坠下海平面的太阳,低声说了句:“天要黑了啊。”

海面上起了风,海水有些发凉,岑今拉下头上罩的黑T,大口呼气,然后重新伏到他胸口。

卫来低下头吹她的头发,打湿的发缕有时被吹开,露出颈部白皙的肌肤,濡湿、透粉,他想上手摩挲两下。

“你得跟我说话,我要是晕了,我们都会漂走,然后沉底。”

她有气无力地点头,想了会儿,问他:“你怎么看出来他们不是真的海盗?”

卫来说:“上次看黑船,不是看得很准吗?怎么,你也有看不出的时候?”

岑今没力气嘲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闭了下眼睛,睫毛划过他胸口,酥痒得很。

他说:“五点。”

有那么多?

“第一,他们给我打过电话,还要跟你通话——你拒绝了,说只跟虎鲨谈。我原话回复过去,他们没异议,也就是说,起初态度还行。

“但是从通话到见面,再到引着我们上了一条装好炸弹的船,他们对我们的控制在变强,态度也在变差,这让人怀疑他们的最终目的。

“第二,你虽然提过海盗是穷人,经常赤脚,但海盗未必都赤脚。毕竟抢了那么多船,拿钱买鞋不稀奇——怪就怪在他们明明不习惯赤脚,非要装作赤脚。

“那个AK被小石子硌到了之后叫痛,脚板一抬起来,我就看到了,脚底连硬茧都没有。

“第三,你说头晕的时候,那个AK也不舒服——在岸上那么神气活现,动不动就端枪,一到海上就蔫了,我怀疑他也晕船——海盗可以晕车,不应该晕船吧。

“第四,跟你调情的时候,我说了句俚语,说‘我为你疯狂’,我用的nutsaboutyou,他们听懂了,两个人都听懂了。”

在索马里,英语不是官方语言,有些海盗团伙里,会英语的人都很难找——在他的理解里,即便“会”,也只是比较简单的正常对话。

俚语的掌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麋鹿学中文,脑袋差点儿削尖了,还常常穿凿附会,追着他振振有词地说:“姐夫不应该爱小姨吗,一家人不该相亲相爱吗?”

他就停在这里。

岑今果然问了:“第五呢?”

“个人敏锐的洞察力,王牌的基本素质。”

岑今抬起头,没好气地盯着他看。

卫来眉毛一挑:“看什么?”

岑今想咬他一口,就是没力气。

她讲黑船讲了四点,他就非要多掰出那么一点……

她盯了他半天,忽然失笑。

这个人,没事人一样,总笑,被沙暴埋了也笑,在水里被泡得快虚脱了也笑,还总扯一堆有的没的。真没见过他发脾气,土耳其机场那次,他翻脸了几秒钟,又笑回来了。早上他砸了包,也是故意的。

水流有了轻微的变化,隐隐的,远处传来突突的马达声。

卫来说:“这声音挺动听的。”

桑托斯他们本该早就出海。一般来说,当地渔民拉网都在午后,并不避开大太阳——网拉上来之后,趁着回程的时间,他们可以在船上剖鱼,利用海上强烈的日照把鱼晒得半干,这样回去之后,只需要再晾几天,鱼干就成了。

今天出海晚了,是因为早上村子里来了海盗,还把两个外国游客给带走了。

这是村里的大事,村民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连羊都凑过来听。话题从如何上报政府到还要不要出海拉鱼,最后集中在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