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更行更远还生(第7/8页)

邵一川嗫嚅:“我本来,本来就是看看……”

邵母搂着孙子:“是我要买的,让川川练习一下动手能力,挺好的。”

邵一川知趣,不再缠着爸爸组装卡车,探身看着莫靖言:“大姐姐,等脚好了,你还去不去爬墙?”

莫靖言柔声解释:“这段时间很忙,实在抽不出空来啊。川川刚刚看到了,那么多姐姐和阿姨等着上课呢。”

邵一川失望:“我爸爸也会,他都在山上爬,爬得可高可高可高了,但他都不让我爬。”

邵母将孙子抱回怀里:“那是因为你还小,奶奶不许。等爸爸不忙了,让他带你去,咱们家一川一定会很厉害的,是不是?”

莫靖言身体一僵,脸仍然冲着窗外,左手指甲在右手手背上抠了两道小坑。

邵母要回家准备晚饭,带着邵一川在小区门前先行下车,再三嘱咐邵声将莫靖言妥善送达,最好也等着她下课,如果需要,就去医院挂个夜诊。

邵一川扬着手:“大姐姐再见。”

没有了祖孙二人热闹的对话,车中的空气一瞬间凝滞了,邵声旋开广播,电台里两位主持人口若悬河,唧唧喳喳地说笑着。

他轻咳一声,问道:“又是左脚?一会儿等你下课,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真没事,我自己有数。”莫靖言摆弄着手机,语气淡淡的。

“那就好,别是旧伤,落下病根。”

车灯的光柱中,细小的雪粒纷纷扬扬,像朝生夕死的蜉蝣。

停了片刻,邵声又说道:“今年雪挺大的,从我回来,下了好几场呢。”

“嗯,从没见过。”

“是啊,印象里北京冬天不怎么下雪,顶多一两场,也不大。”

“嗯。”

她语气平淡,态度里带着防备和疏离。这番对话便不知如何进行下去。两个人讲过那么天真甜蜜的话语,此时避重就轻地寒暄,无论如何都有些虚假。莫靖言索性不言语,抱着胳膊,继续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

邵声驾着车一路自东向西穿行,沿着前门东西大街驶过那些残存的城垣和孤立的大门,甚至是一些仅存于街道名称中的称谓,比如崇文,比如宣武。指示牌上熟悉的“宣武”二字重复出现,它作为汽车和地铁站名时曾经带着家的气息,听起来甜蜜温暖。邵声握紧方向盘,余光瞥向莫靖言。她依旧侧身看着窗外,静静地发呆出神。不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莫靖言接起来,语气亲昵地聊了两句,撒娇一般和对方说:“我知道你应酬多,可今天我摔了一跤,你得来接我……嗯,正好你也别喝酒了……晚点没关系。”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莫靖言报上培训的地址,微笑着收了线,依旧侧着头看向窗外。

车到银行楼下,邵声问:“要不要我等你?”

莫靖言摇头:“不必了,一会儿我男朋友来接我。”

邵声“哦”地应了一声,莫靖言解开安全带,手放在车门把手上,似乎想起什么,又坐正身体,定了定神,轻声问道:“你回来之后,见到昭阳哥了?”

邵声摇头:“还没,不过见到楚羚了。”

“楚师姐也不容易,之前三四年的复健都是她陪着昭阳哥。他刚苏醒时行动不便,话也说不清楚,脾气变得很暴躁,楚师姐比谁都有耐心。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他们去年生了个小女孩,思睿和何仕上次回北京时去看过,说她家安安很漂亮,还说昭阳哥和楚师姐打算在家里修一个小孩子用的抱石墙。”莫靖言难得说了一长串话,转过来看着邵声,微微一笑,“其实,昭阳哥能够康复,每个人都幸福快乐,当初大家最想实现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不是吗?”她顿了顿,神色平和恬静,“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邵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点了点头,目送她推开车门缓步离去。

电话响了两次,宴客的主人再次邀约:“有什么急事,可以办完再过来啦,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席呢。”

邵声婉言谢绝:“家里小孩子病了,要去医院。”

“哦,这样啊,难怪,难怪。”

他挂断电话,仰着头靠在座椅上,耳边是电台的点歌时段,男女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读着听众发来的短信。

男主持人念道:“这位听众的来信很感人,他要点一首歌送给自己的初恋,‘虽然我们分隔已久,被时光改变了彼此的容颜,但茫茫人海中曾经相遇相知,还是感谢你曾陪我风雨兼程,知道你即将远赴他乡,祝福你平安如意。’”

女主持人感叹:“这位听众蛮有诗意的,其实很多年少的情侣一时意气分开了,就算之后不联系,心底也会像惦记老朋友一样惦记对方。”

“说的没错,这位听众点播的歌曲也是蛮沧桑蛮能引起共鸣的,孟庭苇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