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第8/9页)

“我在六本木一家叫‘里昂’的酒吧。红绿灯处往麻布方向,左边的白色建筑,一看就明白的。能来吗?”

“明白了。”

圣子放下电话,径直走向衣柜。

罢工结束后,职员们喝着啤酒,相互干杯庆贺。加仓井可没那样的心情。经营管理者的结局好像总是孤独的。现在加仓井能够不加提防谈话的,似乎只有圣子了。

衣柜那边的门正好不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圣子穿上大衣,从那边的门出去了。

她从电梯上下来,走到了外边,周围的霓虹灯已在闪烁。在刺骨的寒冷中,夜晚正在拉开帷幕。

来到大街上,她拦住一辆出租车,去往六本木。

跟加仓井,圣子有种分别日久的感觉。今晚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尽情相拥。圣子的身体已经扑向了加仓井。

六本木的“里昂”酒吧,很容易就找到了。

推开黑色的木门进去,在灯光最里边的角落里,加仓井一个人坐在那儿。

像在沉思,圣子走到了跟前,他才察觉到抬起头来。

“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啊,完了。”

加仓井点点头,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白兰地。

“很难办吧?”

“嗯,说难办,也的确不太好办。大家都在公司里吗?”

“是。”

圣子不好告诉他,大家在喝啤酒祝贺呢。

“你喝什么?”

“我也来杯那个。”

圣子喝烈酒,还很少见。加仓井不禁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遂向酒吧侍者要了杯白兰地。“里昂”店面不大,木材质地的整个氛围显得沉静典雅,感觉很不错。

加仓井像是经常来这儿。酒吧里只有一个魁梧的男性侍者跟一个穿着白色套头毛衣的女性,两个人在照应来客。他们好像都跟加仓井很熟。

“喝那样的酒,不要紧吗?”

“今天想喝点儿。”

从刚才接到加仓井的电话开始,圣子就产生了一醉方休的心情。好像喝醉了,就可以忘掉怜子指责的不愉快。

“那……”

加仓井像是在等着圣子拿起酒杯,做了个干杯的手势。

“今天,麻烦你了。”

“什么话……”

圣子后半句的“理所当然”没有说出,便将酒水灌入口中。顿时,一团火焰顺着喉咙落了下去,那种热辣辣的感觉真畅快。

约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了“里昂”酒吧。圣子忽然起了醉意,惩罚自己似的猛喝下肚的白兰地,酒劲儿上来了。

“要紧吗?”

“没事。”

嘴巴上要强答应着,脚底却不争气。登上台阶来到外面,冷风拂在醉酒微热的面颊上爽快极了。

六本木的红绿灯一带,到了夜晚更加热闹。快到年末了,来往人群的脚步显得匆匆忙忙。

临街有家玻璃窗透出店内光景的咖啡店。在拐过那家夜店的拐角上,加仓井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千驮之谷。”

圣子跟在加仓井的后面上了车,清楚地听到他跟司机说的地点。

两人自上次在那里的旅馆前发生口角,已经过去十天了。

今天圣子没有拒绝的意思,一切听从加仓井的安排。

“你今天为什么来工作啊?”

汽车驶过乃木坡,加仓井问道。

“也没什么理由。”

“为了我才来上班的?”

“想工作,就来上班了嘛。”

不知为什么,圣子脱口而出的并不是她内心所想的。

不一会儿,汽车穿过神宫的绿林,在旅馆的前面停了下来。这里是十天前,她跟加仓井闹别扭后分手的地方。

那天刮着冷风。不过,今天的寒冷有些缓和。

圣子默默地跟在加仓井身后,进了旅馆。身着和服的女服务员带他们踩着庭院里的踏脚石,来到边角的那间房屋。一个月前来这里时,庭院里铺满了落叶,现在已经打扫干净,地面上露出浅褐色的冬天土壤。

“请慢慢用。”

进入房间,泡好茶,女服务员退了出去。来过几次了,彼此面熟,但女服务员什么都没说,表现出对客人不闻不问的态度。

“久违了。”

女服务员出去后,加仓井盯着圣子。的确,两个人面对面单独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时隔很久了。上次在这儿幽会,还是加仓井妻子去世前一个星期的事。大概快有一个月了吧。

“想要你。”

加仓井隔着桌子握住了圣子的手,那只大大的手很是厚实。

圣子低垂着眼睛,感觉到了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温暖。

“你可真是捉弄人啊。”

“怎么了?”

“知道人家想要,却故意让人着急上火。”

“没有的事。”

别扭、拒绝事出有因。过后觉得没有意义,但是当时,并非为了耍弄对方。

“您洗澡吗?”

“等会儿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