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轻作家之章(第12/24页)
“再见!”
纯子轻声说完便侧身从那个空隙挤了出去,像只兔子似的快速朝雪的世界狂奔而去。而正准备随后跟出的我却已经完全暴露在手电筒的光柱下。
“是谁?”
我只好放弃了逃走的打算,等待拿手电筒的人走过来。我安慰自己,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可以找借口蒙混过去。同时我也为自己能够让纯子单独跑掉而心满意足。那束光柱已经迫近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准确地罩住了我的头。
“咦,这不是田边君吗?”
濑户老师很困惑似的看着我。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学校?”
“我想起来忘了关图书馆的门,就回来了。”
当手电筒的光柱越来越迫近的过程中,我勉强编好了这个故事。
“这是图书馆的钥匙。”
“是这么回事呀。”
濑户老师一边从我手上拿过钥匙一边仍疑惑地盯着我。我则拼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已经这么晚了,赶快回家吧!”
“好。”
我敬了个礼,转身走出校门。刚下过雪的地上有一串儿新的脚印伸向前方。
那是纯子逃走时留下来的。我一步步踩着她的脚印迈步向前。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校门关闭的声音。
清新的积雪,皎洁的月光,令我的视野非常开阔。可是却遍寻不到纯子的身影。
不知道是因为她家离学校近,她这会儿已经到家了,还是她又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总之,月夜已经吞噬了纯子,只留下一片寂静。
六
札幌的二月份比一月份下雪还多,西高东低的冬季气压槽分布到了二月份渐渐开始势力减弱,而压过来的低气压则取而代之,带来较多的降雪。不过,这同时也缓解了冬季的严寒,虽然春天还比较遥远,但似乎已经让人看到了春天来临的脚步姗姗。
从十二月起就被积雪覆盖住的操场上在进入二月后积雪量进一步增加,靠近西侧夏天里修建花坛的一角竖着的积雪测量表标柱上的80厘米刻度线几乎都快被埋住看不见了。每次下过雪后都会融化掉一部分,堆积下来的雪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如果按照每次降雪量累计计算的话,积雪厚度应该远不止两米。
整个冬季我们几乎都不用操场。不过当男生们对室内体育场打排球或篮球感到厌倦的时候,他们偶尔也会跑到操场上去玩玩儿所谓的雪中橄榄球。这时候,他们就会用他们的脚把操场上的积雪踩实。只是过后再下一场雪的话,整个操场边又恢复白茫茫一片了。
在大雪覆盖的操场上,只有一条斜向的仅够勉强一个人通过的小径却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畅通的,即使下再大的雪也无法将其封锁。那是因为住在操场对面方向的学生们完全按照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的几何定律,自然而然踩出来的一条上学捷径。
我们班教室在二楼,从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条小路。雪后的清晨,我们喜欢从窗户里探头出去看从那条路上过来的同学们。有时候还会发现在那条小路上很规律地排列着戴着黑帽子的男同学的头和留着长头发的女同学的头。
“你们要迟到啦。快点儿吧!”
“赶快跑吧!教导主任已经从办公室出来啦!”
教室里的学生冲走在雪中小径上的同学们喊着、催促着,就这样从窗户往外看便可以基本搞清楚每天上学谁来得早、谁来得晚。
刚下过大雪的第二天早上,我们管第一个沿着那条小路来上学的学生叫“除雪车”。后来的同学沿着由“除雪车”辛辛苦苦踩出来的足迹前进,积雪逐渐被踏实、踏宽,最后便再恢复了那条小径的原貌。我从来没有那么早到校过,所以也就从来没见过当了“除雪车”打头阵的同学是怎样从那里经过的。不过我估计每次抽中这支倒霉签儿的恐怕都是做事比较认真的女同学们。
而就在高二的那年冬天,我们学校决定搞一场雪雕比赛。这项活动的具体方式就是每个班在操场上做了一个雕然后由老师当评委对大家的作品进行评比。
札幌的冰雪节是从昭和二十七年(一九五二年)开始举办的,因此从历史年代上来看,我们学校的雪雕比赛比它还要早一年。当然我们学校同学所做的雪雕都是靠用铁锹一点点把雪堆起来以后做的,高度顶多不超过三米,规模和现在的札幌冰雪节根本无法相比。现在札幌的冰雪节可是动用自卫队的力量建成的十多米高的大型雪雕。
不过尽管我们学校的雪雕规模比较小,但做起来却也是相当不容易。
二月份我们班召开班会的时候也讨论了由谁牵头做雪雕这项议题。与其他班级进行的热烈讨论不同,我们班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因为我们班很简单,那就是由时任纯子牵头,具体构思也完全由她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