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清歌伴月临(第16/59页)

她强忍着,不能表露,便如她们所愿问:“是什么人?”

喜媚拧了一把手巾:“这位姐姐既然是郡主,必定养在深闺中,可能没听过此贼的名头——他诨号七星虫,被他奸污过的清白女子不计其数。且此贼最喜好奸淫出家的女子,那些女子受辱后,往往不报官,偷偷寻了自尽。”恨恨将手巾丢进盆中,“他寻上姐姐亦是因为癖好——此贼对穿着男装的女子也十分喜欢。几年前,他开了青楼,买卖做得十分大,但仍难改作恶,他的青楼中,也有许多被他掳来,沦落风尘的女子。”

杜小曼想起了上次她被拐去的桃花岛。难道也和赵公子有关?此贼确实罪不可赦,千刀万剐也便宜了他。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喀嚓了他,还要潜伏在他身边逢迎?

恐怕另有内情……

杜小曼懒得细想,只庆幸地长吐了一口气。

绿琉轻声道:“郡主,我知道,你对圣教有误解,但我们其实只是聚集在一起,保护全天下的女人而已。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我们只能靠自己。”

杜小曼闭了闭眼,就听见绿琉吐出了那句意料中的话——“郡主,你可愿和奴婢同去圣教?”

杜小曼知道,肯定跑不掉了。

绿琉暴露了身份,自己又目击了月圣门的杀人现场,哪一条单列出来,都不可能脱身。

她道:“贵圣教在杭州,不是被宁景徽……”

绿琉淡淡道:“圣教蒙劫,许多姊妹早登极乐界,此可能是月神予以圣教的考验。血泪之痕,铭刻圣坛,圣光更洁。”

宁景徽果然没有端掉她们的窝啊。

竟然还有闲心折腾无辜群众!啧啧,所谓贤相!

杜小曼道:“正好,之前在杭州,那位月芹仙姑曾给我一件信物……”

绿琉截断她的话:“郡主,此事待到圣坛之后再说罢。”

杜小曼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月色正好。杜小曼抬头看了看天,她一直很喜欢月亮,可现在月亮让她有点发怵。

绿琉在她身后低声吩咐:“好生处置此处。”

那三名少女应喏:“请琉璃使姐姐放心。”

琉璃使,职位不错啊。绿琉是唐晋媗从娘家带到慕王府的丫鬟,家养长大,那么,她是怎么加入月圣门的?是先有绿琉,后有琉璃使,还是先有琉璃使,后有绿琉,或者这个绿琉也早已不是真正的绿琉?

长长的阴影逼近,绿琉在杜小曼身边轻声说:“郡主,走吧。”

走出小院,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没有车夫,在银白的月光中,好像一抹幽魂。

绿琉和杜小曼一起上了马车,车厢漆黑,绿琉没有点灯,杜小曼摸索在软椅上坐下,片刻后,马车缓缓开始动了。

车在夜色中轻快前行,杜小曼跟着车的颠簸微微摇晃,黑暗沉默中,她和绿琉都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许久,绿琉才温声对杜小曼道:“郡主可以躺下歇息,等到了地方,奴婢会唤醒郡主。”

杜小曼刚要在心里嘀咕,我怎么可能睡着,立刻就发现,这不是问题。

她的后颈像被蚊子咬得一样,微微一麻,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软软瘫倒。

被麻醉,是会变笨的。

在同一个晚上,连续被全麻两次,会不会直接变成痴呆?

杜小曼醒来后,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继而,她顿悟,还会思考这个问题,说明没有痴呆。

她敲敲头壳,转动干涩的眼珠。床、帐子、屋子、女人……

两个女人,穿着月圣门统一着装的女人,一个是绿琉,另一个……不认识。

杜小曼张了张嘴,绿琉将一个瓷碗递到她口边。

杜小曼看了看瓷碗,里面装得貌似是水。她抿了一口,发现并不是水,带着淡淡的甜味,里面可能还加了薄荷,凉凉的。

她心一横,就喝了下去,现在她被月圣门捏在手心里,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喝完之后,那股恶心感竟然渐渐淡了,身上也恢复了力气。绿琉身边的那个女子嫣然道:“媗妹妹,很多姊妹都等着见你呢,走吧。”

从前,山里有个庙。

庙里有……好多……好多……的鲜菇……

这是杜小曼对月圣门的观感。

真是……好多……好多……的鲜菇……

月圣门的这个窝点应该是在一个山坳里,四周都是山壁,但地方倒是蛮大的,盖得好像寺庙或道观之类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