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你是谁?(第32/46页)

杜小曼想起被拘禁在马车里时,宁景徽安排的丫鬟们的恐吓,心里更七上八下了。

时阑道:“你虽惦记她们,但不和你在一起,他们反而能更安全些。”

杜小曼黯然道:“我知道。”

时阑叹了口气:“掌柜的你真的出我意料。遇到了这么多事儿,我以为会挺不住。”

杜小曼故作轻松地笑笑:“怎么可能啊,我妈妈教过我一句话,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比这更难的事情我都经历过。”

时阑的眼中倒影着油灯的幽光:“有多难?”

杜小曼含糊地说:“死了一次又活过来吧,够不够难?”

时阑道:“唐王妃真的把你当成了她的女儿。她也的确够狠。为人父母者,鲜少能做出弑子之举。”

杜小曼知道他领悟错了,并不去纠正,只道:“还好我真的不是她女儿,倒是没什么精神上的伤害。”

时阑站起身,又拿药到炉子上煎,还好桌上的水罐中有现成的清水,不用担心出去取水时,被蒲先生或孤于箬儿趁虚而入。

劈啪的炉火燃起,时阑摇着扇子守着炉火,道:“对了,掌柜的,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带着孤于姑娘来寻我,孤于姑娘又怎么受了伤?”

杜小曼叹息道:“一言难尽啊,这叫真的衰,我本来是来找你的,结果迷了路,被人贩子拐卖了。”

她也不打算把这事瞒着时阑,遂一五一十合盘托出。

时阑的表情在灯下越来越少,杜小曼觉得他被震撼到了,越说越起劲。

“那箭就这样嗖,贴着我的耳朵过去,我……”

时阑已完全没了表情,打断她道:“你差点就没命了,竟还觉得有趣?”

杜小曼嘿嘿笑了笑:“我觉得我不会挂在那里的。”我有神仙外挂!“箬儿她武功很高,我们……”

时阑再打断她:“她若武功高,就不会躺在隔壁了。宁景徽就算知道你不是月圣门的人,那种情况下你若出现,也绝对难逃干系。你……”

杜小曼摊手:“不过现在我们都还好啊,只是,朝廷的人可能会各处搜查,万一查到这里,或许你会受连累。”

这是她的心还悬在半空中的原因。

宁景徽可能会搜查那些知府的同党,说不定就会搜到这里。如果在这里搜到她,她一样说不清楚。

时阑低头看她:“你……唉,你啊……”拿起杜小曼滑落在椅背上的毯子,重新将她裹住,“有些事,没必要太逞强。”

杜小曼不能苟同,她并没有逞强,事实上她一点都不想逞英雄。

她也站起身,打个呵欠:“谁愿意遇上这些事啊,但是事情落到了头上,跑不掉,那就只能去应对。”

时阑看了她片刻,转身把炉上的药端起,倒进碗中:“喝了药早些睡吧,这个时辰,孤于姑娘应该早就歇下了,蒲先生也不会过来了。”

杜小曼点点头,时阑守着她喝完了药,杜小曼嗅嗅自己的袖子:“这种味道,真不好意思进被窝。”

时阑满脸赞同:“吾觉得是和一条穿了半年的袜子谈了一晚上的天。”

杜小曼抖了一下:“喂,还没到那么惨吧?”

时阑笑了一声,在香盘中点燃一盘线香,端着空药煲和药碗出门。

杜小曼熄灭灯烛,钻进被窝,虽然白天睡了很久,虽然浑身脏得难受,但她还是很快睡着了。

夜半,插牢的房门竟缓缓打开,一道黑影走到床前,注视杜小曼良久,轻轻把她丢开的薄被盖回她的身上。

杜小曼丝毫没有察觉到,“夜半影子帮你盖被子”这桩在恐怖灵异故事中排行颇高的事件正发生在她身上,兀自在梦里睡得香甜。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第二天,杜小曼到底还是被孤于箬儿和蒲先生抓住了。两人轮流帮她诊了一遍脉,激烈讨论到下午才合伙拟定了一张药单,立刻让乔院主家的老妈子煎了,让杜小曼喝下去。

杜小曼颤声说:“我觉得我已经好了,能不喝吗?”

两位名医都表示,她目光呆滞、脸色青灰、双唇惨败、气息不稳、脉象激烈,一点都不像很好。

杜小曼只得咬牙把那碗药喝了下去,又在两位名医的监督下回到房间中睡了一觉,不得不说,这张药方真的异常有效,杜小曼又出了一身又黏又臭的汗,起床时,觉得身体轻了两斤,四肢稳健。

蒲先生欣慰地与孤于箬儿一起再改了改药单,到了又一天早上,杜小曼精神奕奕地起床,蒲先生和孤于箬儿满意地替她诊了脉,杜小曼终于获准彻底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