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数朵(第6/8页)

“你说我送错了!”他语音重浊地说。

“是的!我今天打电话去,人家说从来没有收到什么玫瑰花!你让我闹了个大笑话!”

“但是,我没有送错!”张老头喃喃地说,轻轻地摇着头。

“你是什么意思?”倪冠群更加没好气了。

“你不信去看看,在那巷子里倒数第三家,有位小姐收了你一个月的玫瑰花!”

“啊呀!我的天!”倪冠群猛然想起花束上所附的卡片。“这误会是闹大了,什么心香数朵,祝福无数!啊呀,我还签了自己的名字呢!不行,这误会非解释清楚不可!真糟,偏偏那家也会有个小姐!哦,老板,你说是倒数第三家吗?”

“是的,是的,那小姐很感激你的玫瑰花呢!哦,等一下,倪先生,你何不再带一束花去,算是对这个错误致歉,解释起来也容易点儿。至于这束黄玫瑰,算是我送给你的。”

倪冠群想了想,烦恼地摆了摆头,就一把接过了张老头手里的花束,转过身子,他毫不犹疑地向门外冲去。张老头在他身后直着脖子喊:

“倪先生,解释的时候委婉点儿呀,别让人家小姐不好意思。”倪冠群根本没在意这两句话,他只想三言两语地把事情解释清楚,至于那位小姐,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呢?走进了巷子,他大踏步地向巷中走去,数了数,倒数第三家,他停在一栋小小的、简陋的砖造平房前面。与这平房比邻而建的,就是忆梅那漂亮的花园洋房。

他伸手按了门铃,站在那儿,他举着一束黄玫瑰,下意识地用手指拨弄着花瓣,不耐烦地等待着。

大门“呀”的一声拉开了,筱蓝那白晳的、恬静的、娟秀而略带忧愁的面孔就出现了。她正在烦恼着,因为林伯伯这时正在她家里,和母亲两个人,一搭一档地逼着要她答应婚事。门铃声救了她,她不经心地打开了大门,一眼看到的,就是个挺拔修长的年轻人,一对灼灼的眸子,一束黄玫瑰!她的面颊倏然间失去了血色,又迅速地涨得绯红了。

“哦,小姐,我……我……我姓倪……”倪冠群困难地说,举着那束黄玫瑰,他没料到这解释比预期的难了十万八千倍。而他眼前浮现的,竟是这样一张清灵秀气的脸庞!那乍白乍红的面颊,那吃惊而惶恐的大眼睛,那微张着,轻轻蠕动的小嘴唇,那股又羞又怯,又惊又喜,又嗔又怨的神态……倪冠群觉得无法继续自己的言语了。痴痴地望着筱蓝,他举着玫瑰花呆住了。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觉得必须达到自己来访的目的,于是,他振作了一下,又开了口:

“哦,小姐,我姓悦,我叫倪冠群……”

“哦,我知道。”筱蓝也已恢复了一些神志,她迅速地接了口,面孔仍然是绯红的。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拜访,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想请他进去坐,家里又有那样一个讨厌的林伯伯!和他出去吧,却又有多少的不妥当!正在犹疑着的时候,母亲却走到门口来了,一面问着:

“是谁呀?筱蓝?”

“哦,哦,是——是倪——悦冠群。”筱蓝仓促地回答,一面匆匆地对倪冠群说,“那是我妈。”

母亲出现在房门口,一看到倪冠群手里那束玫瑰花,她就明白了!就是这傻小子破坏了筱蓝的婚事,就是他弄得筱蓝痴痴傻傻天下大乱!她瞪视着倪冠群,没好气地说:

“哦,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们筱蓝是规规矩矩的女孩子,不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你请吧,倪先生!”

“哦,妈妈!”筱蓝又惊又急地喊,下意识地转过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倚向倪冠群的身边,似乎想护住倪冠群,也仿佛在表明自己和倪冠群是一条阵线的。同时,她急急地说,“你不要这样说,妈妈,他是我的朋友呢!不是什么陌生人呢!”

“不是什么陌生人?原来你们早就认识的吗?”

筱蓝匆匆地对倪冠群投去哀恳似的一瞥,这一瞥里有着千千万万种意义和言语。倪冠群是完全愣住了,他已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只是呆呆地站着,成了一个地道地道的“傻小子”。那个母亲被弄糊涂了,也生气了,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搅些什么鬼?她气呼呼地说:

“好吧!你们先给我进来,别站在房门口,你们倒说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倪冠群被动地走进了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院落,还没有来得及讲话,偏偏那在屋里待得不耐烦的“林伯伯”却也跑了出来。一看到倪冠群,这个林伯伯的眼睛也红了,脖子也粗了,声音也大了:

“好啊!你就是那个每天送玫瑰花的神经病吗?”

倪冠群被骂得心里冒火,掉过头来,他望着筱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