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诛宇文护(第6/8页)
那汉子取出身后鱼皮鞘内的宝刀,旋风般冲来,几招交过,竟将鱼俱罗与杨素手中长剑全都削断,一脚踩住宇文护,将他首级斩落下来,拎在手中,对杨素和鱼俱罗喝道:“逆臣已经伏诛,你们俩人还不跪下领罪?”
鱼俱罗从来胆大,也被吓得肝胆俱裂,他瞪大眼睛喝道:“你是谁?”
那黑汉子将宇文护首级交给宇文邕身边侍卫,双手持着滴血宝刀过头顶,跪下禀报道:“陛下,臣伍建章,奉旨诛杀奸臣宇文护,幸不辱使命!”
“伍建章?”鱼俱罗从未见过此人,但却久闻伍建章是随国公杨坚的先锋官,武勇无双,他在两军阵前交锋,从未败得如此彻底,就算在高颎手下,他也还能过个三四十回合,当下佩服已极,扔掉手中断剑,跪下赞道,“果然不愧大周第一将的名声,罪臣输得心服口服,今日愿领罪而死!”
宇文邕哈哈大笑道:“鱼将军年轻,只要能弃暗投明,就还是我们大周的能臣。既然你愿意领朕旨意,朕今日封你为禁军卫的领军将军,加仪卫!”
身为罪臣宇文护的心腹,鱼俱罗束手就擒之后,不但没获死罪,还受皇上信用加官,成为堪比骠骑大将军的领军将军,当下感激涕零,叩头道:“臣谢皇上隆恩,今后臣当洗心革面,随皇上征伐立功,报答皇上今天的赏识。”
宇文邕的视线移到一旁傲然站立的杨素身上,冷冷地道:“杨将军至今不低头认罪,难道要誓死追随宇文护这个奸臣贼子于地下?”
杨素冷笑道:“皇上处事不公,赏罚不明,臣愿追随大冢宰而死,不愿侍奉皇上为乱臣。”
宇文邕气极反笑,道:“朕处事不公、赏罚不明?你姑妄言之,言之有理,朕饶你不死!”
杨素双眼一翻,道:“家父杨敷,尽忠王事,孤城被困,力战不屈而死,可臣三次进表,欲为父请封,以彰英烈,皇上却一口回绝,令忠臣义士寒心,这不是处事不公,又是什么?”
宇文邕道:“杨敷困守汾州,以二千之众对垒五万齐军,的确忠勇可嘉,可我朝大将,守城时应与城池共存亡,城破之日,便是守将战死之时,你父亲杨敷率孤军突围,弃城而逃,兵败被擒,虽誓不降齐,郁郁而终,但毕竟有违国家律令,朕若给令尊加封,才令天下将士齿冷。”
杨素气得怪叫一声,拿着断剑又欲上前。
伍建章眼疾手快,打飞他手中断剑,将杨素摁倒在地,侍卫上前将杨素紧紧捆绑,伍建章问道:“请示陛下,杨素如何发落?”
宇文邕一挥手道:“依附叛臣,冥顽不化,死有余辜,拉出午门问斩!”
杨素脸上毫不变色,“呸”了一声道:“老子有眼无珠,竟然甘为无道天子之臣,死是分内之事!”
高颎见好友因言获罪,心中大急,忙拱手上前道:“陛下,念在杨家父子忠勇护国多年,请留他一条性命,戴罪立功。”
杨素大声道:“高兄,不必为我求情!家父为国驱驰一生,以两千兵马守汾州孤城旬日,对抗五万齐兵,不见朝廷发一兵一卒来救,突围求援,忍死须臾,便被视为叛臣贼子,这样的天子,这样的大周,老子宁死不肯为将!”
宇文邕见他强项如此,心起爱才之念,对拉着杨素往外走的侍卫道:“慢着,留这汉子一条性命!”
杨素仍旧傲然站立,不跪不拜,宇文邕走上前去,亲手解开他身上的绑缚,大笑道:“好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忠君孝父,堪为天地表。杨素,朕今日就为你父亲杨敷下诏书,追赠他为大将军,谥号忠壮,加封你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准你半月假,归乡为父旌表建陵。”
杨素大出意外,怔立半刻,才跪地谢恩道:“臣不谢陛下不杀之恩,但臣谢陛下知过能改、不忘忠臣烈士的英明慷慨之义!”
宇文邕笑道:“久闻杨将军既通经义,又懂武略,今日朕又亲见了你宁死不折的忠直,杨将军勉力为事,不愁异日不得富贵。”
杨素依旧嘴硬道:“诚蒙陛下夸奖,臣父生前也曾如此说过,其实臣实无心于富贵,只怕富贵来逼臣!”
宇文邕隐忍蓄势多年,一举除去权臣宇文护,又将他的骁将杨素、鱼俱罗收罗帐下,十二年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心头畅快,望着眼前的伍建章、高颎、贺若弼、杨素、鱼俱罗等人,喜道:“今日除去宇文护,朕得亲掌朝纲,当全境征兵,下月出征,踏过黄河,灭那高纬小儿,平靖北齐!”
诸将拱手领命,齐声道:“谨遵皇上旨意!”
北周宣政元年(公元578年),当宇文邕在平齐不久后死去时,他终于拥有了和父亲相近的名声。
剿灭了北齐、一统了北朝天下的宇文邕,身后被称为“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