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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啊,当时很想马上去见你。”

喜美子很不开心地低着头喝凉茶。

“算了,不说了。”

那可不行,耕二说道。店里的空调冷风开得很强。

“开心一点嘛。”

喜美子不说话,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好想见你啊。”

她终于开口了:

“有时会忽然想见对方吧?知道今天要见面,可是最想你的是昨天,不是今天。”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想见的时候却见不到的男人最差劲了。”

那是一种唾弃的口吻。

耕二不禁仰天长叹。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想想再说话。想见的时候却见不到的不是我,而是喜美子你啊。是你有家庭,不是我啊。”

喜美子顿时气得脸都扭曲了。

“你竟然毫不在意地说出这种话来。”

她戴着好几个戒指的双手在桌面上一摊。

“情绪的变化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吧?总之,是你对我没兴趣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这完全不合情理,但看到喜美子痛苦的样子,耕二动摇了。虽然脑海中想着这种时候不理她都不过分,双臂却不由得想拥抱她。

“好了好了。”

耕二说完,起身拿上账单。他知道怒不可遏的喜美子会乖乖地跟他走。之后就算有再多的言语,也只有一种意味:我想要你,想和你上床。

走出店外,耕二对喜美子一阵狂吻。喜美子也双唇微张,抓着耕二的头发热烈地回应。两人欲望高涨,都在确认对方是否也有同样的欲望,连空气也跟着亢奋起来。那是欲望对欲望的反应。耕二的手揉捏着喜美子的胸部,但被轻轻地按住了。下楼梯时,两人都是疾步而行。阳光倾泻而下。从坐上车踩下油门,到驶入大和宾馆,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耕二哥哥的新婚之夜,透和由利再次见面。两人没有被邀请参加婚礼,却受邀参加此后的酒会。酒会设在大楼顶层的旋转观景餐厅,人数掌握得不太准确,酒宴的局面显得有些混乱,十分喧闹。结婚的两个人都是医生,所以招待的都是医院的同事,还有上医科大学时的朋友。

耕二穿了一身双排扣西装。在透眼中,这是有钱人的装束。耕二和哥哥的关系不是很好,但哥哥的朋友们好像都对耕二很不错。不过这倒很符合耕二一向的风格。

由利和透都不认识其他人,两人穿着不太习惯的连衣裙和西服,毫无存在感地站在那儿。

从窗子可以俯瞰整个东京。无数霓虹灯在闪烁,黑沉沉的地方是皇居的树林。面前的玻璃窗映出餐厅内部的样子。麦克风的效果很差,司仪的声音断断续续。

“真美啊。”

由利望着窗外,说道。

“透,你一直都住在东京吗?”

嗯。他回答,然后反问,由利你呢?

由利笑了。

“静冈。联谊时我说过的,你没有听我们说话吧。”

感觉由利是个纯净的孩子。透想起那一天,自己的确没有认真看过她。

“高中时的耕二是什么样子的?”

由利仿佛在问遥远的过往。

“就是这个样子。又霸道,又小气。”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有时喝完酒会很强硬。由利开心地笑了。

“真不错,透能和当时的耕二在一起。”

透不知该如何回答。

“真不错。”

由利又重复了一遍。

耕二像个“顽皮的弟弟”一样,嬉笑着喝加冰的威士忌,却在想自己的父母。哥哥此前一直住在家里。如今家中只剩下年迈的父母,或许夫妻二人此刻正在小酌吧。

哥哥站在那儿,模样一如平常。早纪与其说像新娘,倒不如说更像同窗会的主角,忙碌地走来走去。

耕二看着哥哥这帮基本都是医生的朋友,心想,他们才不过三十出头,怎么感觉都像大叔似的。这种场合只会让人感觉医生实在是个肥胖率和秃头率较高的职业。

耕二觉得,变成大叔几乎是种罪恶。

他忽然想起下聘礼那天晚上,早纪父亲在玄关处低头鞠躬的身影。小女教育不周,以后请多多关照。当时,自己心中为什么会涌出一种深切的悲哀呢?

比如喜美子或者厚子,也是那样出嫁的吗?

开始上甜点了,耕二一边寻找由利的身影,一边回想着喜美子的身体。

喜美子。

喜美子是恶魔。耕二回想起那天进宾馆后的几个小时里,两人是何等疯狂。那样的情欲肯定对身体有害。房间里装有空调,但他们想不起去开,也不给对方脱衣服,都是自己脱掉自己的衣服,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两个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只是贪婪地渴望着对方的身体。

“反正你是对我没兴趣了。”

喜美子说着这种话,似乎忘了并非自由之身的人是她自己,只会毫不讲理地反过来指责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