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尘埃落定(第2/3页)

黄府的正门一直敞着,唯有两个士卒一左一右守着不让马匹跑出去,如今秦邵宗要离开也方便。

赤蛟被不轻不重地夹了马腹,立马往府外跑。

秦邵宗这些日子住在传舍里,他谢绝了郡中各大户赠的住宅,只大手一挥包了一座传舍作落脚地。

传舍离黄府不远,两者间不经闹市,赤蛟撒开四蹄狂奔。在黛黎看来,仿佛只是一眨眼马匹已到目的地。

后背贴着的热源离去,黛黎见他已下马,双手抓住马鞍也想借力下来。然而还不待她走动作,便腰上一紧,他箍着她的腰将她抱下,走路带风地快速进入传舍。

“君侯。”士卒见上峰抱着个女郎回来,先是一惊,待看清是何人时,不住欢喜。

主母找到了!他们总算不用日日泡在冰窖里。

传舍的木楼梯被重重地踩出噔噔的声响,又急又重,黛黎心潮起伏。

“秦长庚……”她试着喊他。

但男人全然不应,如当初在黄府时将她打横抱起后的目视前方,未看她一眼。

三层的楼梯,秦邵宗抱着人不带停的一口气走完。一脚踢开房门,他径自入内,把黛黎丢在榻上。

一片乌云般的黑影笼过来,黛黎还来不及抬眸,下巴就被老虎钳似的三指捏住抬起。

两人的目光终于碰上。

黛黎看到了他鬓间冒出的新白,和比起记忆里似乎深刻了些的眼尾细纹。

而在这光线稍暗的帐内,那双眼底浸着红根的棕眸像一片漩涡涌动的湖,随时都能将人吸进去。

“我之前在南洋县说的话,夫人是当耳旁风了?”他看的虽是黛黎,但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恨不得咬碎的是她。

南洋县,这是她第二次离开他,南下途中被逮住的地方。

“再敢逃,我就把你儿子的腿打断!”

“不打秦宴州……再敢逃就生一个出来,等他长大后,我打断他的两条腿。”

那些话穿越了时空飘来。

黛黎眼瞳收紧,惊慌地摇头,“不,秦长庚你别打……”

“我说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去……”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又先后停下。

秦邵宗稍怔后,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显然也想到了另外两句。

他怒火再窜高一节,竟是比他最初设想的还要愤怒,却又不止是怒,心口还疼得厉害,好像有一锅热油当胸浇下,他的皮.肉被灼穿,心尖也在这滚烫的温度中灼烧出无数个血泡,又骤然被锋利的针狠狠刺破。

黛黎心知不好,见他呼吸急促,搭在床沿的大掌青筋暴起,似乎因用力过猛,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在蜷成拳时,竟根根泛出青白之色。

他气狠了,此时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黛黎干脆不说了,颤颤地伸手圈住男人的颈脖,见他没有反抗,凑上去亲他。先是蜻蜓点水式地贴一下,盖个印,再看看他,

秦邵宗依旧面无表情,他眼底情绪复杂,说不出具体是怒火亦或其他,浓烈如陈酿,又似烈焰一样难以克制。但面上,他的表情还是冷冷的,赫然还压着怒。

黛黎再去吻他,于上次而言,她这回要深刻许多。

唇舌相依的几息后,那双棕眸动了动,他一改方才冷淡的无动于衷,猛地伸手圈住面前女人的腰,将她牢牢地、紧密地固定在自己身前,同时加深了这个吻。

他亲得凶,数日奔波的烦心与焦虑,和得知她离开的怒焰有不少都倾注于其中。漫山的烈焰缓缓收拢,沉淀为最厚重的泥潭,呼啸着把黛黎拽入、淹没。

黛黎舌尖有点疼,她甚至有种尝到血腥味的错觉。

亲吻声啧啧作响,在无人惊扰的白日里分外清晰。

黛黎被困在犄角里,前面是他热腾腾的胸膛,左右是他两条钳着她的铁臂。他浑身烫得惊人,仿佛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火星子,又似刚烧红的铁,只稍一入水便滋滋地腾出一片热气。

榻角的空间有限,黛黎动弹不得,只能被他亲了个透。

等到秦邵宗稍退开,她也顾不得等气喘匀,“秦长庚,我很抱歉这些事先没和你说一声。”

他嗤笑,“亲完才说这些,用美人计对付我,这就是夫人的道歉态度?”

黛黎当没听到这句,继续道:“我留给你的那封信,你已经看过了对吧?”

他额上的青筋抽动了下,似有一股勃发的怒意在其中涌动,就在他张口欲言时,一只柔软的素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长庚,你先听我说。”

男人顿住,只冷呵了声,未有其他。

黛黎低声道:“如果有的选,我其实不想走。你我成婚已来,你做得很好,是个优秀的丈夫。家里条件好,锦衣玉食,而我亦尚未超脱到能无视一切物质的地步,且肥土之事没彻底收尾,我又如何不想亲眼看一看今年渔阳的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