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夫人与我同甘共苦(第3/3页)

黛黎从秦邵宗腿上起身,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的念夏拎着一个小木食盒。

“这是什么汤药?”黛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念夏摇头说不知,只道她方才在回主院的路上偶遇丁连溪的侍从,对方见了她,托她将这食盒带过去,并称是给君侯的。

黛黎拎着东西回去,“秦长庚,你负伤了?”

药味那么大,她不用打开都知晓装了什么。可在她印象里,除了那回他漏夜从长乐苑回来有负伤之外,后来哪怕亲自披甲上阵和朝廷联军的厮杀,这人都能全身而退。

怎的忽然要喝药?

“没负伤。”他回答,“这药只是从涧为我调理身体所开,他总是在我耳旁唠叨什么养生之道,听得人耳朵起茧,我经不住他烦,便随便喝喝。”

黛黎狐疑,只觉他这话说得奇怪。

她和秦长庚同住那么久,这可是第一回 见他喝这种药。且先前被说得耳朵起茧都不肯喝,现在怎么就肯了?

打开食盒,秦邵宗取出里面的药碗。

那碗药黑漆漆的,味道十分大,光是闻着黛黎都觉舌尖发苦,他似乎也是这么觉得,拿出药碗后手保持着端碗的姿势,就是没往嘴边送。

黛黎见状乐了,“原来你还怕苦。”

“男子汉大丈夫,有何可惧?”秦邵宗不屑。

黛黎:“那你倒是喝。”

秦邵宗放下药碗,“有些烫,再等等。”

“丁先生既然交代你趁热喝,那肯定是放凉了药效不佳,到时事倍功半,你要喝两份药才抵得上。”黛黎说完就不理他了,拿起案上的信纸认真看。

秦邵宗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碗黑碗,片刻后忽然去看黛黎。

灯旁看美人,越看越有韵味。她冷艳雍容的眉眼被柔光描摹着,黑睫半垂,一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仿佛淌着宝光,聘婷秀雅,美得惊心动魄。

秦邵宗端起药碗,他仍看着黛黎,似乎把她当成了某些甜滋滋的蜜饯,就着她将汤药一饮而尽。

似乎真的很难喝,秦邵宗两道长眉打了结,忍了两息到底没忍住,他拿茶盏喝水去了,“这个丁从涧难不成在里头加了黄连?”

黛黎笑话他,“人家丁先生是为你好,你怎好意思在暗地里质疑他一片苦心?”

秦邵宗见她眉眼弯弯,是真的挺开心的模样。

这是他不痛快,她就高兴了?

啪地将茶盏放下,秦邵宗走过去把黛黎往怀里一摁,箍着人就开始亲她。他刚喝完药,虽说饮过一盏茶,但嘴里还是苦得很。

一种难以言说的苦味蔓了过来,像烈焰一般焚过黛黎的口腔,细细地席卷过每一处,软舌、贝齿,连牙龈也没放过。

他犹嫌不足,生了厚茧的拇指用了些力不断抚过她的喉骨,助她吞咽。

黛黎被苦得一颗心都在发颤。

一吻毕,笑容转移到了秦邵宗脸上,他拥着人笑得开怀,“夫人与我同甘共苦。”

“我只是好心劝你快些将药喝完,莫要辜负旁人的好心,你这人真是既不讲理,也恩将仇报。”黛黎试图推开他。

秦邵宗并不松手,“话不能这般说,这药有夫人一半责任。”

“与我何干?你松开,我要去喝水。”黛黎拧他一下。

这回他松手了。

黛黎倒了杯水,正要执盏往嘴边送时,听他说:“我既应了夫人与你白首同心度岁寒,自然不能中途失约。”

黛黎愣住,想到他从长乐苑回来的那日。

在外奔波一宿的男人先行来了她这里,胄甲破的破,黑袍烂的烂。除了衣裳后,或深或浅的几道刀口都在泌着血,险些将他切了个刀花出来。

她当时和他说,正常情况下男人的寿命会短于女性,他怒斥她荒谬。

但如今看来,那时的他是听进去了……

黛黎缓缓垂眼,无声的惆怅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