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3页)
现在宁惟羽拿不到这个项目话,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裴观若柔韧的腰僵了许久,好在她伪装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极短的时间内,又掩饰了起来,眼尾微挑的弧度透着妩媚:“一直待着,是想在里面这样好好睡一觉,还是换个地方来?”
“我失败了,你还给上?”
宁惟羽眼底蔓延的血丝未褪,他所言的失败不是谎骗裴观若,当众失控之下自曝私生子身份,只是为了跟宁琛启扯上一点关系,而宁商羽又怎么会忍下这种报复性的耻辱,又有气病宁徽诏在先,种种罪行加在一起。
从今往后,家族核心圈恐怕是再也没有他这个私生子立足之地。
而裴观若对视着宁惟羽瞳仁里幽暗的亮光和血腥气息,仿佛伴随着黑暗一起淹过来,把她淋漓酣畅的从头到尾淹了个遍。
能不给又如何?
裴观若何止是不想给了,甚至是想扇他一巴掌。
这么好博取同情的凄惨孤儿出身,亲生母亲自尽换他回来认祖归宗,却没有得到过一天的父爱,也难怪宁徽诏想弥补他童年起就永久性留下的伤痛。
偏偏,为了一时报复的痛快,要拿来激怒位高权重的宁商羽?
裴观若身为私生女缘故,自幼学到的是示弱,以情制敌,如今宁惟羽已无利用价值,就当是打一场分道扬镳的炮好了,她心里这般想,嘴上却愈发的柔情似水说:“今日我们不谈利益,只谈这个……”
随即,那指尖也朝宁惟羽胸膛前松着两粒纽扣的带血衬衫内轻轻一点,仿佛有种温柔鲜活的力量缓缓地注入了心脏处:
“请把你的疼痛,都转移给我。”
“惟羽。”
“惟羽……”
宁徽诏从头痛欲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嗓子眼异常嘶哑,浑浊的眼睛睁开后,便看向悬挂床帐的床边,什么都看不太清,像轮回了半生,感觉坐在椅子上的虚影,时而像长子宁琛启,又像宁琛启的长子……又像宁惟羽。
直到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被倏地点亮,光线清晰沿着侧面勾描着宁商羽的俊美五官,也间接无形中衬得线条像是雕塑般锋利。
宁徽诏脑袋枕着,足足盯了四五秒,好似才认出人:“商羽啊,我昏迷了多久?”
宁商羽筋骨修长的手指端起搁在茶桌上的药汤,语调淡淡:“大半日,宁惟羽被我教训了一顿后,离开老宅如今未归,爷爷想见他么?”
宁徽诏却静了一会儿:“舟隆港口项目让给他吧。”
“在宁家能者居上,没有把权与利益拱手让人的道理。”宁商羽冷漠神态透露出的疏离感很重,那双琥珀眼直视着宁徽诏:“这是十岁那年,爷爷当年亲口对我说的话。”
宁徽诏记忆很好,至今确实还记得,他在宁琛启意外遭遇空难去世后……动摇过想让患有性瘾这个罕见遗传基因的长房这一脉远离权势斗争,做个游手好闲的富贵公子哥。
所以,曾经有意为之什么都不教宁商羽,甚至在他从小不懂得收敛野心和锋芒,不甘于将来被他人主宰时,便说出了那句:能者居上。
室内气氛沉默片刻。
宁徽诏微微青白的脸色,对着自来态度强硬惯了的宁商羽,又说:“他向我索要舟隆港口项目作为补偿,商羽,整个宁家爷爷给你,项目给他……将来,你们兄弟怎么争斗,只要不伤及彼此性命,爷爷都不会过问。”
兄弟?
宁商羽神色不变:“他是宁琛启的私生子吗?”
宁徽诏继续默了几秒,低声:“如果你父亲在世,也会护他的,商羽,爷爷抱憾终身的事太多……宁惟羽姓宁,上了族谱,便这一辈子都是你兄弟。”
说到这,他眼底仿若有滚烫的泪意,转瞬又被暗色的光拂得几许模糊。
宁商羽不轻不重的把已经凉掉的汤碗放回原位,犹如他语调:“私生子原来在宁家待遇这么高?宁琛启死后都要拿来护他,您亲自教导他经商之道,如果当年不是来参加寿宴的林稚水懵懵懂懂助我一次,爷爷,我这个婚生子,倒远不如他高枕无忧。”
见宁商羽眉骨浮现出止不住的狠意转身离去,用一贯的傲慢态度,不欲多谈费时间。却把宁徽诏急到险些攻心:“商羽,你要做什么。”
“把宁惟羽请回来。”宁商羽挺拔高大的身形停在山水图的屏风前,被光影无声衬托之下,犹如是丛林里摄人危险的最强猛兽,神色似笑非笑问:“打断腿,以后一辈子待在老宅陪您解闷,不好么?”
“商羽!”
宁徽诏经一回鬼门关,仿佛精神力溃散千里,身躯已经变得十分苍老,停顿半晌,终于说:“他不是,不是宁琛启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