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5

红色悬珠檀木轿缓缓停在京都玄龙街一畔气势恢弘、青瓦红砖的丞相府前。

说来,这相府乃是数年前当今圣君御赐给江丞相的恩典。

相府单所处位置便极为不凡,坐落于玄龙街心正中的位置,背靠太华龙脉,遥对占星台,可谓是福址深厚。

不仅如此,当年,圣君还御笔上书“日月澄晖”,用以褒扬这位赫赫声名的江丞相如日月光辉般华美无暇。

木轿方停,贴身小厮便殷切躬身上前掀开轿帘。

帘布起伏间,露出了一张春华俊秀的玉面。

男人身着龙纹紫袍,冠冕束发,在黛色的天光之下,愈显风骨峭拔、丰神俊朗。

他抬指理了理衣衫,随意扶着小厮下了车,却并未就此入府内,反倒微微侧身,脂玉般的指节别开帘布。

男人轻垂的桃花眼温和看向车内羞怯的孩子,他站直身形,朝着那人轻轻伸手,待对方白润的手骨搭上他的手腕后,男人方才含笑低眉,牵引着那身若扶柳的美人下了马车。

年轻的孩子青丝半束,眉眼间是一片青涩与腼腆,他的眼瞳如小鹿的圆眸般纯粹柔软,当他看向眼前牵住自己手腕的男人时,仿佛在看掌握自己的天、抚育自己的地。

两人并肩而立,一温一柔,倒确有几分般配。

“爹!”

一道高昂好听的少年音滟滟自风而来。

众人霎时便被那道声线吸引了去,只见一身鹅黄锦袍、额绑窃蓝抹额的青年如匹活泼的小马驹一般,横冲直撞地就着男人而来,眉目间尽是生机与欢喜。

青年径直挂上男人削瘦的腰弯,微潮、带着几分水汽的俊朗面颊不住蹭着对方的颈窝,哼哼唧唧地撒娇,一副不值钱的模样。

江让见到他这般无状,并未训斥,倒像是习惯了一般的,只是有些无奈地微微侧头,乌黑的瞳孔中尽是长者对年幼小辈的宽容与疼惜,手骨拍了拍青年的背脊,低低道:“飞白,莫要失礼。”

江飞白埋在男人颈窝中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刚触碰到这具身体,他便控制不住地浑身哆嗦。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仍跪在他敬爱的父亲身前,用嘴唇、手臂、指节……用他的一切去亵渎他。

江飞白从前从未做过这般胆大妄为、禽兽不如的行为,可清醒过来,他仍旧不曾后悔。

他甚至是庆幸的。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荒唐,或许他这辈子、在这个世界待到最后一秒,都不会有勇气揭开自己恋慕父亲的那层遮羞布。

江飞白不停警告自己,他该松手了、该退开到父子该有的距离了,可他却始终无法松开自己早已溢满汗水的手骨。

“怎么了?”

男人许是察觉到了青年不对劲的情绪,他眉头微蹙,嗓音带了几分真切的忧心。

宽厚修长的手骨轻轻扶住孩子毛茸茸的额头,江让伸手细细丈量江飞白的额温,蹙眉柔声道:“无有不适……飞白,今日发生了何事?你告诉爹爹,爹爹与你一同商量。”

那样温柔、耐心的声音,从弱冠之年到如今风华正茂的而立之年,年年岁岁,男人待他的态度从未变过。

江飞白心口震动,努力掩饰地抬起头,装作浑然无事的模样。

只是,他方才抬起头,面色还未全然恢复自然,便陡然看见了那半落在父亲身后、羡慕看着他们的怯懦少年。

不是旁人,正是今日那头趴在他爹身上的贱畜!

江飞白脸色霎时一僵,心口猛地下沉,喉头方才要说的话顿时扭曲成了另一种古怪的意味:“……爹,他是谁?”

许是江飞白憎恶阴冷的视线的攻击性过强,那怯懦少年当即白着一张脸,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好一朵绝世白莲花!

眼见两人气氛一时剑拔弩张,江让也并未乱了分毫情绪,男人只是思衬片刻,语调带着几分安抚小动物般的意味道:“飞白,我们入府再言罢。”

江飞白却不肯,他的呼吸十分急促,急促到仿佛内里有一团烈火在焚烧他的心脏,连带着眼眶都控制不住地红了几分。

江飞白不是不知道他爹从前的风流账,江让生得温柔多情、又权势在握,自然有不少人上赶着扑上来。

他只是他的孩子,没什么立场和能力管他爹的桃花债。

这么多年来,江让从未将任何人带回府邸。

对于江飞白来说,这整个丞相府,就是他和父亲的小家、爱巢。

他接受不了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家。

于是,青年眼眶愈发森红,他近乎咬牙切齿,手指颤抖着指着那瑟缩的少年,沙哑道:“爹,你告诉我,他是谁?!”

江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实在说,他没想过,自己多年未娶,如今只是想纳一房小妾,那个从来对他乖顺无比的孩子为何会如此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