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44(第2/3页)
“只是担心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适应不了,我先前才不曾提起。”
楼胥回微薄的嘴唇上下碰撞,紫眸中挟裹着丝丝为难的神色道:“可是阿阏,我二人从前感情稳定,婚事早早便知会了诸位族老、上通给了蛇神,沂高寨从未有过延迟或取消婚约的先例,我担心触怒神明……”
江让已经在沂高寨待了将近一月,虽然他不曾接触过外人,但对于沂高寨的习俗、包括这位所谓的‘蛇神’也算是如雷贯耳。
沂高寨偏远封闭,四面环山靠水,寨中人世世代代接受传承、以养蛊为生。
因为修真界极其排斥蛊毒,认为其‘阴险’‘恶毒’,所以无数蛊师遭人驱逐,最后,先辈们寻至此处既适合养蛊、又极其避世的地处驻扎了下来。
他们如同一粒种子一般,扎根、发芽,但就在一切欣欣向荣之时,一场无声的疫病爆发了。
每一位蛊师都有其以心血养成的本命蛊,他们与修真界寻常的修士修炼方法极为不同,可以说,若是本命蛊不死、气运提升,那么他们便足以实现永生。
而那场无声的疫病毁去的,便是蛊师们的本命蛊。
像是会传染一般,蛊虫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蛊师们也一个接一个亡故。
剩余的染病未爆发的蛊师们也全然无力逃出山川湖泊,于是,族老们迫于无奈,高建祭台,于族人们被焚毁的尸烟中铸造出血色的青铜鼎。
那之后的七日,沂高寨的族人们焚香食素,祭台上摆满了丰腴的祭品。
肥厚的猪脑、僵硬穿环的牛首、螺旋锐角的羊头皆被端正摆于青铜器和尸灰前,天色大暗,蛊铃嗡嗡作响,古老的咒术自老人们裂开的唇隙间吐出,一时间,无数蛊虫循声爬入青铜鼎内。
他们等了整整七日,等来了唯一垂怜他们的神降。
没有人知道祂的具体形态,只知道,雾蒙的天际隐隐泛出的银色如同鳞片反射的光晕,以及萦绕在耳畔永远无法散去的蛇类嘶鸣。
它睁眼即为白日、闭眼便是黑夜,无尽洪流的时间似乎永远静止,那一刻,烟灰凝固在半空、风声定格、山泉凝固、火焰也显出了具体的形态。
毫无疑问,只有神的力量才足以如此随意掌控自然万物。
于是,蛊师们纷纷下跪、磕头,他们双手举过头顶,乞求神明的怜悯。
那一日后,谁也不知道‘神’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一夜之间,所有的蛊虫都全然活蹦乱跳。
唯一异常的是,青铜鼎中最后爬出的并不是蛊虫,而是一条通体银白的蛇。
疫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褪去。
沂高寨自此也多了一只无人认主的王蛊——白蛇蛊。
白蛇蛊掌控着所有的蛊虫,它大部分时候都沉眠于寨中,所有的蛊虫被它所牵制,出了沂高寨便再难有所进益,甚至会出现回退。
这也是后来蛊师们久不出世的缘故。
而这般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后来也愈发为沂高寨族人疯狂信奉,甚至,在后来越发悠远的岁月中,沂高寨的族人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祭祀中逐渐发现,神可以满足他们一切的愿望。
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代价。
如楼胥回所言,他们于蛇神祭坛前定下的婚约,只怕是轻易取消不得。
或者说,便是有法子取消,只怕沂高寨那些狂热的信徒也不会允许有人在蛇神面前毁诺、言而不信。
江让不曾同寨中人交流,却也曾透过那一扇扇的木窗,窥见过那些深夜祭祀的、面色阴冷痴狂的族人。
他们队伍庞大,面容死板,眼眸凸出,身上罩着苍白的长袍,深夜捧蜡行走时,像极了丧葬时的仪式。
青年不敢多看,楼胥回倒是并不避着他,他告诉青年,一切都是正常的,神给予他们生命、聆听他们的心愿、实现他们的愿望,只要信仰祂,祂的福泽便会庇荫沂高寨的每一个人。
思及此,江让卡在喉头的话句也无力地被咽下。
青年忍不住想,似乎,自他睁眼开始,他便早已失去了一切选择的权利。
江让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
但楼胥回同他说的‘自己’实在太过陌生,陌生到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似乎,在沂高寨、楼胥回的身边待得越久,他就愈发孤独、空冷。
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不属于这样。
逃。
快逃。
江让按捺住心口失衡的心跳,在楼胥回愈发专注潮热的目光中、在愈发无状的毛骨悚然中,苍白失神地应下了婚约。
他知道、也明白,楼胥回对他势在必得。
不是现在,也会未来的某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