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29

浓黑的天海滚滚涌动,灰色的阴云一寸寸蚕食了触手可及、几乎映入眼膜的惨白月轮。

恍惚间,那月下的血色的泥土似乎在汩汩涌动,像是一块祭桌上被放至腐烂的肉。

锋锐的刀光隐约闪烁,灰白的、沐浴着神圣月色的阴影中,似有一人正弓着身,机械地、鼓动着死亡的镰刀。

令人牙酸的骨头与刀剑碰撞、砍断、撕拉磨蹭的声音如锯齿般持续嘲哳嘶吼。

“咔——”

冷不丁的一道脆声后,森灰的人影慢慢丢下了手中剑刃,怀中托抱着一个圆滚滚的物什,乍一看,鼓鼓囊囊的连着人体,竟似是孕妇的孕肚一般。

青年鼻尖上淌下一滴细细腻腻的水液,是汗、或泪,总之,它是腥咸的、沉甸甸的,慢慢爬过白皙的人皮,最终落向那圆润的、饱满的、丝丝缕缕落下银白发丝的头骨。

狂风大作,乌云尽散,月光如瀑般倾泄而下,照亮了一切的罪孽。

江让堆折起手臂,慢慢地、失神地捧起那个曾与他耳鬓厮磨的头颅。

腻白的银发如轻薄的招魂蟠般,在风中招摇舞动,丝丝缕缕缠上那张惨白的、双眸紧闭的美人面。

脚畔的泥土中藏着无尽的血腥与残忍的断肢。

扭曲的上肢骨、下肢骨、盆骨、胸骨以及流淌一地的内脏随意地丢弃堆积在一起,像是一滩被屠夫挑剩下的、最下乘的骨肉。

只有那被捧起的头颅,美丽、病态、疯狂,像是一片素白的雪、散开的盐。

它美的近乎妖冶,令人近乎忘记呼吸。

江让血淋淋的手腕捧着它,漆黑的眼中焚烧着古怪的水色,他似是被那只死气森森的头颅蛊惑了一般,竟不由自主地慢慢垂下头。

越是靠近,那美丽头颅上水红的唇便开始细微的变了。

它在慢慢弯曲。

它在笑。

青年忽地像是清醒了一般,他猛地僵住低垂的面颊,皮肉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

呼吸声、心跳声、耳鸣声齐齐如穿耳的针般刺痛他的耳蜗。

他看见了。

他看见它在笑,明明只是一个什么都无法做的头颅,它却在轻轻柔柔地笑着,笑意中充斥着如雕塑般虚假的温柔。

疯癫与阴潮在那双非人的竖瞳中若隐若现,如雾、如雨、如尖叫的海啸。

它似乎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并尝试去引诱它的爱人。

只可惜,它失败了,毕竟那断喉间的喘息声实在过于激动、剧烈、病态,尸首水色的唇长得很大,像是在努力发音、又像是要长大嘴唇,吃掉青年。

月光阴阴,它嘶哑着嗓音,阴诡痴笑道:“……阿让、阿让,我爱你啊。”

笑着笑着,它又开始失声痛哭,呜呜咽咽,像是深夜坟墓中的鬼魂,雪白的齿尖驿一张一合道:“好疼啊、我好疼啊,阿让……阿让,我好疼……”

“你怕我、你怎么能怕我呢?”

“你砍了我的手臂,埋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剁下我的腿脚,丢进了黑海的狂澜中;刺透我的身体,绞碎了扔进了沙漠秃鹫的巢穴下……”

“还有我的头,你亲手捧着,把它带上了云泽峰。”

嘶哑的声音慢慢变得恬静,它忽地撑开漆黑的眼,黑洞洞地咧唇笑,情态中尽是痴意。

“阿让,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它说着说着,语气开始变得哀求、乞怜、尖锐道:“阿让,求求你,把我的头挖出来好不好?摆在床边、挂在房梁上都好,我想看看你,我好想看看你——”

江让浑身颤抖着,额头的汗混着泪,如雨水一般落下。

青年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潮湿的地面,圆滚滚的头颅被他抛下了,顺着泥泞的土地滚动了几圈。

江让几乎连话都说不全了,他哆嗦着唇,脸色煞白,语不成调。

“滚、滚,离我远点——”

祝妙机却只是幽幽地看着他,好半晌,它忽地咧唇,黑瞳是如橡木棺材般的色泽。

“……阿让,你没办法离开我的,你不是知道了吗?”喑哑的声音宛若叹息。

“你是我的伴侣,你身体里的蛇涎,会让你永远记住我的……”

它说着说着,忽地满足地笑了起来,在惨白的月色中,如此场景近乎如邪典中刻画的古怪祭祀一般。

祝妙机细细阴阴道:“阿让,等我回来,我会用蛇体彻底标记你……我们要生好多、好多、好多的宝宝——”

江让的瞳孔睁大得近乎撕裂开,他惊恐地试图往后退缩,可周身却蓦然一软,连手肘都只能无力地撑在松软的泥土上。

身体内似乎腾起了一股莫名灼烧的火苗。

随后,无数细细的、酥麻的痛随着痒意从颅顶慢慢往下蔓延。

青年周身瘫软,眸中的水色像是春日里泛滥的潮水,汹涌、莫名、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