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2页)

骆培因那小半年所有的活动基本都在他外婆的床前完成的,他那时候对死亡已经有了一点认知,死就是彻底不存在。他根本不相信什么来世今生,也不相信会有所谓灵魂。他只知道,一个人死亡就会彻底消失。

最早教他认星星的人,是他的外婆。他外婆和外公还算得上是同学,后来各自离散,几十年不见。他外婆是苏州人,自他出生起就一直住在北方,后来去世后骨灰才回到苏州。

外婆的遗嘱是让他照顾好他的妈妈。

当时他陪在外婆身边的时候,周围人都说他是个孝顺孩子。但外婆去世后,他基本没有参加过外婆的祭奠仪式,他一直认为一个人一旦去世就真的不存在了,祭奠也不过是为了给活人安慰。他外公后来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对他总比对别的孙辈要看重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总以为外公对他的偏护是因为他像外公的缘故。

他自己倒完全不觉得像。那时候他也完全没有在别人屋檐下的自觉,当他的外公流露出对他外婆的怀念时,总会让他再讲一讲外婆的过往。到这时他便问既然很想念他的外婆,为什么连一封信都不去一封。像他外公这样的资历,即使后来到马来亚,和国内通信不会有什么太大难处,也不会被刁难。

他外公这时候就会选择沉默。他那时还以为他外公会因为他的这一点反叛把他送回国。

当初,他和廖女士一起去新加坡,而不是留在国内,当然是因为他父亲看着会比他母亲过得更好一些。异乡再好,他母亲背井离乡去投奔一个没见过的父亲,总比不上在家乡容易。骆伯桉对此有很大的误会,以为他跟着母亲是为了享受资本主义的待遇。异乡的生活确实对他有些吸引力,但那吸引力也就是仅此而已。当他母亲证明她在新加坡过得很好时,他还是决定回到他四季分明的老家。他母亲对他说,你回国你的父亲根本不会照护你。

这个事实他早就知道了,对他从来不是个秘密,也从来不是他的考虑点。

一个人的感情观是由他的家庭历史决定的,骆培因因着他的家族对感情的认知就是最终离散。他也一直认为人生终有一别,总以为自己对团聚没有任何的执念。

挂掉电话,骆培因望向谷翘,此时她正披着他的大衣看星星。

骆培因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吻而耽误了他的主业,他继续陪谷翘看星星。他原来冰凉的手指不光让她腰际的皮肤更烫了,同时也提升了他手指自身的温度。他用手指去熟悉她,她的指腹有些粗糙,但指甲却很光滑,像是他很小的时候在海边捡拾的贝壳,非常健康的一个人。

谷翘的手指越来越烫,整个人火烧火燎,她感觉到了一种渴望,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小兽在撕咬着她。骆培因的手指慢慢挤进她的指缝,在她掌心不断揉搓按压着。

骆培因趁谷翘看星星的时候去吻她的脸,吻她脖子和下巴交接的部分,如果不是他的双手支撑住她,谷翘觉得自己可能要慢慢软化在地上,在上海的郊外,无论谁说话只有另一个人能听见。

她听见骆培因问她:“你之前跟别人尝试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