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宫宴

好酸,好疼。

不知道睡了多久,燕枝挣扎着从梦里醒来。

“唔……”

他不自觉低下头,把脸埋进面前温热硬挺的布料里,像小猫洗脸一样,用力蹭了蹭。

身上到处都酸酸疼疼的,眼睛涩涩的,嗓子也干干的。

好难受。

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好。

燕枝蹭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还想再睡一会儿。

反正陛下没有派人来喊他。

要是陛下有事,会过来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提起来的。

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传来熟悉的冰冷声音——

“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擦脸巾?还是被子?”

“陛……陛下……”

燕枝瞬间清醒过来,倏地抬起头来,眼睛也睁得圆圆的。

榻前帷帐垂落,帐中昏昏沉沉。

陛下就靠坐在榻上,架着腿,手里拿着一封奏章。

而他扒在陛下身上,方才还把陛下当成被子,在陛下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萧篡垂眼,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傻了?”

“奴失礼了,陛下恕罪……”

燕枝连忙松开手,想从陛下身上下来。

萧篡却抬手按住他的脑袋,把他按了回去。

“别乱动,朕看看。”

“啊?”燕枝不解。

是他脸上头上沾着什么东西吗?

陛下为什么要……

正巧这时,殿门外传来宫人通报的声音。

“陛下,文武百官皆已入宫,就在太和殿外等候……”

话还没完,萧篡反手掀开榻前帷帐,扬手一掷。

手里奏章砸在门上,“哐当”一声巨响。

殿外宫人不敢再说话,默默退走。

萧篡头也不回,仍旧按着燕枝的脑袋,盯着他的脸看。

燕枝被他看得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试着唤了一声:“陛下……”

萧篡语气淡淡,打断了他的话:“睡着的时候梦见朕了?”

燕枝一惊,眼睛睁得更圆了:“陛下怎么知道?”

萧篡并不回答,又问:“梦见朕对你做什么了?”

“没……没做什么,只是梦见陛下而已。”

萧篡倒不怀疑他撒谎,捧着他的脸,命令道:“说你喜欢朕。”

“啊?”燕枝更疑惑了。

萧篡加重语气:“说!”

“是……”燕枝抿了抿唇角,乖乖地重复一遍,“奴喜欢陛下。”

“还有。别偷懒。”萧篡冷声道,“你从前常说的那一长串,都要说。”

“是。”燕枝掰着手指头,一句一句数过去,“陛下是大好人,奴喜欢陛下……非常喜欢,特别喜欢,天下第一喜欢。”

“乖。”

萧篡这才满意,勾起嘴角,最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起身下榻。

“走了。睡着了肚子还叫,吵得要命,带你去庆功宴上吃点好的。”

“是。”

方才听见宫人通报,燕枝才想起来,晚上还有宫宴。

他忙不迭爬下床榻,只是脚一沾地,腰上腿上就一阵酸软,惹得他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稳。

萧篡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提起来。

“站好。怎么软得跟面条似的?”

“奴身上酸……”

“朕怎么不酸?”萧篡反问,“就你娇气。”

燕枝抿了抿唇角,也没反驳,挪到衣桁边,踮起脚,取下搭在上面的干净衣裳,又走回陛下面前,为他更衣。

萧篡张开双臂,任由燕枝给他披上外裳,系好衣带。

他垂下眼,看看燕枝圆溜溜的脑袋,再看看燕枝乖巧认真的动作和表情,抬起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好感检测报错。”

“啊?”燕枝抬起头,表情懵懂,“陛下说什么?”

“朕说什么了?”萧篡故意问。

“奴听见陛下说什么爆竹……”

“你耳朵坏了。”萧篡揉了一把他的耳朵。

“是吗?”燕枝从不怀疑陛下的话。

他歪了歪脑袋,认真拍拍自己的耳朵:“奴最近是感觉耳朵痒痒的。陛下真是神机妙算,这都知道。”

萧篡没忍住笑出声来:“傻蛋。”

又乖顺又听话,又愚蠢又可怜的小狗。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被欺负得狠了,睡一觉起来,还是会摇着尾巴、黏黏糊糊地凑上来。

燕枝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一定是检测错了。

*

大梁上下一心,奋战多年,天下终于一统。

今日大喜,宫中灯火通明,宫人喜气洋洋。

文武百官携家眷,依照品级次序,恭候于太和殿外。

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跟在父亲身后,转了转脚踝,小声嘀咕道:“爹,天都黑了,陛下怎么还……”

父亲低声喝止:“宫廷重地,不得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