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就计
接上话。且说李氏受萧贵挑唆,怒冲冲赶至西榆林巷捉奸,却落入福安圈套,捉奸不成,反遭萧肃康一顿打骂,场面甚是混乱。待回至萧府,竟闹到老太太房里。
老太太独留下萧肃康与李氏、惠春在旁伺候,各房媳妇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站在窗下,门前、丫环小厮则避往软壁后,贴耳听觑,只见房中灯影恍恍,里边说话,隐隐约约透露几字,得猜半天。
老太太听了原委,只不信,反怪责李氏道:“大儿位高权重,熟通法典,又这般年纪,岂会知法犯法,断送自己前程。你偏听偏信小厮胡言,也不晓得和我说,就自做主张,带众人去捉甚么奸,丢尽了夫君脸面,置国公府的声誉何存,你呀!”老太太越说越生气,骂道:“亏你还是府中掌中馈的当家主母,理应贤惠淑德、深明大义,纵有委屈也应以大局为先,瞧你所为,竟与那市井贱妇无二。”李氏羞愧不语,低头垂泪。
惠春倒茶给萧肃康,萧肃康吃两口,骂道:“不贤良的愚妇,做出此等下三滥事,我要休了她。”
老太太道:“你这话不对。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与她多少个百日了。你自己作为、自己心里有数,无怪乎不信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罢。更况旻哥儿结亲在即,谁这时闹事,我首个不答应。”一番话说的萧肃康没了言语。
老太太又道:“把那乱嚼舌根,挑拨离奸主子的萧贵带进来,我要审他。”
惠春出来,几房媳妇叫住她,问道:“里面甚么事儿,长话短说来听听。”
惠春道:“老太太在气头上,命我寻萧贵问话。”
萧贵跪在院央,听见寻他,如耳边响起炸雷,浑身浇透冷水,战战兢兢进房,“扑通”跪地磕头,只顾求饶。老太太骂道:“狗奴才,你从砖窑逃出,千辛万苦回到府中,皆同情你,好言相慰,赏你银钱,你却恩将仇报,蛊惑主子,嚼烂口舌,把丑名儿往主子额面贴,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乱棍打将出府去。”
萧贵哭道:“小的也是听信萧勤那厮的话,上了他的当。”
老太太道:“今儿我倒要一查到底,叫萧勤来。”
惠春出来,唤雪鸾快寻萧勤,其实也不用寻,萧勤站在门槛边,听风声。哪晓得惹祸上身,慌了手脚,问福安:“我该怎地说?”
福安教他,该说说,不该说打死也不说,无凭无据的,拿你莫奈何。萧勤吃了定心丸,进房见萧贵跪着,也跪下问:“老太太寻小的何事儿?”
老太太道:“是你撺掇萧贵往西榆林巷去的?如实说,否则剥了衣服,打烂你的腿。”
萧勤朝萧贵道:“晌午时,你气鼓鼓回书房,问我大爷哪去了,我说出府去了,你问我大爷今儿沐休,也没请帖,会往哪里去。我说福安哥跟轿夫说,老爷要去甚么林甚么巷。你说是不是西榆林巷的宅子。我说听得不清哩,你问我何时走的?我说走有一会哩,你就匆匆跑了。我可有一字胡编乱造的?你自个闯下的祸,你来赖我。”
老太太见他理直气壮,心中信了九分,遂命道:“传福安。”
惠春出来,见福安已站在门首,朝他道:“老太太寻你。”又低低道:“你好生回话,关乎性命。”
福安进到房里,与萧勤并排跪着,李氏见他如仇人分外眼红,先前慌张,现冷静下来,越想越多,总觉着了他的道,骂道:“最坏的是福安这厮,素日里奸懒馋滑,我看他不惯,常训斥他,对我心生愤恨,今日设下套儿,晓得萧勤嘴快,故意透信儿给他,他讲给萧贵听,萧贵忠心我、赶来报我,令我前往出丑,被老爷责骂,他此刻心底不晓怎么得意哩。”
老太太问:“福安,可是真的?”
福安磕一头才道:“老太太明鉴,大夫人太抬举小的了,小的哪有此等通天的本事,不过为老爷出府备轿,总得告诉轿夫老爷要去哪罢,平日里皆这样传话的,怎就成了阴谋诡计。”
老太太道:“那你实说,老爷平白无故地,去西榆林巷那处废宅做甚?”
福安两只乌溜溜眼珠儿,暗瞟萧肃康,萧肃康面无表情,只是吃茶。众人则盯牢他,房内一片寂静,李氏见他不言语,冷笑道:“贼奴才,圆不了谎了,得打三十棍儿,才肯吐真言。”
福安道:“小的恐说了,你们要笑话。”
老太太道:“但说无妨。”
福安道:“老爷要往亲家徐老爷府上,可不在翰林西巷么,走半途儿,有家京城闻名的戴六儿鸡包翅店,香味直往鼻里钻,老爷闻了嘴馋,命我去买,那儿排得人山人海,没半个时辰买不来,老爷总不能坐轿在路边等我,老爷说这里离西榆林巷近,巧那有一处外宅,由老奴阎婆看管,他往那处坐等,待吃毕酒菜,再往徐老爷府上去,哪想正伺候老爷吃着,大夫人兴冲冲进来,兜脸几个耳光子,扇得我找不到北。”李氏道:“这会儿还编排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