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斥责
话说冯十八在常山县开油坊,熟人脉,蛰伏八年,终迎来萧云彰等人,共相筹谋。萧云彰问:“当年县令沈文良、铺户买办范楚山,可有打听出甚么来?”
冯十八叙了些,和县衙主薄王宏所讲大差不厘,冯十八接着道:“沈文良有个女儿,名唤沈娇,命甚凄惨,父亲问斩后,她发卖富户为奴,后为妾,没过几年,家主病死,大老婆不容,又卖至满春楼充妓,待不得三年,被人赎走,从此没了音信。”
萧云彰沉吟道:“此名甚熟,似在何处听过!她在妓楼花名是?”
冯十八道:“乔云云。”
萧乾失声道:“是她?!”
冯十八道:“怎地?你认得她?”萧乾看向萧云彰,不敢说。
萧云彰道:“京城怡花楼有个妓儿,也叫乔云云,同名同姓许多,不足为奇。”
冯十八道:“她在满春楼时,有个吕秀才深迷其色,常以为画,我去借幅来,一看便知。”
萧云彰道:“随便寻个理由,莫多说。”
冯十八应承道:“铺户买办范楚山,家中火灾,皆说火起的蹊跷。”
陈珀道:“没留下活口,无从查起。”
冯十八道:“县衙中的老仵作,生活艰难,我时常买酒与他吃,他有趟酒后吐真言,说范家死的二十具尸体,少了一具。”
陈珀惊问:“竟有这等事?他为何知情不报?又是如何蒙混过关?”
冯十八道:“这范楚山为铺户买办,平日为人尚可,对老仵作多有关照,恰烧死的还有一条大狗,索性捡了骨头拼凑,冒充了事。”
萧云彰问:“范楚山可有儿女?”
冯十八道:“有一儿子,当年年纪十五六,不喜经商,拳脚功夫倒了得。”
陈珀问:“难道他还活在人间?”
冯十八道:“实在不知了。”
用过饭后,冯十八挟了满满一碗野鸡炖菌子,装进食盒,拎一坛百花酒,出房,这晚虽无圆月,却星大如斗,他脚步轻快,走至一处柴门前,敲了数下,听得狗叫几声,再是读书声,吕秀才手捧书,过来开门,见是他,问道:“冯掌柜所来何事?”
冯十八笑道:“我今日买了野鸡和菌子,炖了一大锅,着实鲜美,给你送些来,吃酒玩耍。”
吕秀才已一日未进食,腹擂如鼓,可谓是:一叶扁舟助破浪,雪中送炭度难关。
冯十八陪吕秀才在房中吃了两盏,指还有事,告辞而出,迳回家中,将画卷呈给萧云彰,萧云彰展开,凑近灯前细细观赏,心下已有了然,不在话下。
且说林婵,自萧云彰走后,每日里叫上管事张澄,经过庭院时,指着道:“这儿土壤稀松,每趟经过,踩的鞋底皆是泥巴,若是落雨,湿滑易倒,不妨买来武康石铺设,华丽洁净。倒是花木间小道,池潭岸旁,采鹅卵石铺砌,雨久生苔,自生古意,看着心旷神怡。”
张澄笑嘻嘻道:“奶奶说的极是。”
经过廊下时,林婵指着吊鸟笼道:“这些百舌画眉黄莺鸟儿,甚是吵闹,不宜居室幽静,更况地上鸟屎一滩一滩,打扫不及,时有臭味,若落过路者头上,挂于发间,实在狼狈,不如全部撤去,也省事了。”
张澄为难道:“老爷爱听鸟儿啁啾啼鸣,每早要逗弄一阵。”
林婵道:“他要听鸟叫,自往野外去听,高树茂林间的鸟儿,尽享自由,那声儿愉悦畅快,铿锵有力,而此地囚笼之鸟,皆是悲鸣嘶吼,有甚好听的。”
张澄道:“是,我命人撤掉。”
经过池上桥时,林婵道:“怎在桥上建亭子,可是大忌讳,也需尽早拆除。”
张澄抹汗道:“奶奶,此亭子耗资百两所建,拆了实在可惜。”
林婵道:“不可惜,爷有的是银钱。”立桥上观荷花,又道:“可多买鸿鹈养在池中。”
张澄道:“我们姑苏,盛行在池中养朱鱼。”
林婵道:“鸿鹈能整饬流水,翠毛朱喙,游水嬉戏,华彩流离,甚美,岂是朱鱼能比。你真欢喜朱鱼,可捞些养在盆中观赏。”张澄道:“是!”
这日一早,林婵正吃饭,盘算稍会寻张澄来,萧云彰有些藏画,需从匣中取出,晾晒会儿,以免生霉。
小眉掀帘进来,生气道:“我去厨房讨要热糕,听婆子背后说小姐事多,脾气骄横,还把姑爷气得心痛病犯了。”
林婵问:“奇怪,她们听谁传的?”
小眉道:“布店唐掌柜。”
林婵暗揣测,月楼和唐韵交好,多数是月楼说的,心情不美。她问:“月楼呢?”
小眉道:“月楼姐姐往铺面去了。”
林婵用过饭,想了想,摇把绢面扇儿,带着小眉齐映出门,走到前边棉布行,果然,月楼和唐韵在说笑,见她来,月楼忙近前见礼,笑问:“奶奶怎来了?我正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