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可以享受赌局

人在无语的时候可能会笑一下,所以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花寻还是没忍住,在那些黑色的管线如同蛇一样顺着脚踝爬上来的时候,在这种微妙的不适之中笑了一下。

她感到那只有一圈蓝色荧光的眼睛似乎扫了她一眼,机械蛇人问她:“很可笑?”

那倒不是。”花寻声音充满了认命的疲惫,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们这个种族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笑,这种时候笑容和快乐的心情没有关联,但是笑一下能够让人以更加乐观的心态面对艰难险阻,这种行为既表达了我们笑对命运勇敢不屈的坚强品质,也展现出我们对命运无常和自身过于倒霉这件事情的深深无奈和悲愤。”

无人应答。

只有管线在她身上缓慢爬升的时候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机械蛇人本身机械的部分运行时发出的嗡鸣。他好像屏蔽了人类长篇大论的解释,对此毫无兴趣。

算了,花寻单方面决定不计较他没有礼貌无视他人的行为,毕竟他有一半已经变成机械了,可能早就已经丧失了一些幽默感(没有嘲笑机械造物幽默感的意思)。现在花寻唯一对他的期待就是希望这位歹徒还能保留一些基本的道德品质和素养,不要突然凶性大发大开杀戒。

重新回到这片海域的时候她就立刻想起来一些事情,比如她曾经来过此地,比如在离开之后,关于此地的记忆好像都会模糊,甚至消失。她在刚刚清醒的时候心中还非常急迫的想要完成什么事情,但是这种急迫的心情随着清醒的时间变长,好像就没有那么紧急了。

就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一样。

......她把弗雷德里希的事情忘记了。

歌利亚说就算忘记了也不要太自责,但是怎么可能呢?生死攸关的时候,她是唯一能够离开此地的知情人士,但她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什么都没有做。

管线像是根系,纵横交错的缠缚住四肢和躯体,却没有给人造成更多的痛苦。当这些电子根系爬上她的脖颈时,花寻本能的抬起头,尽可能的逃避被扼住咽喉的命运。

人在命门被他人拿住的时候总会产生一些恐慌,惊恐之下会让他们忽略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现在,花寻只想着尽可能的去逃避被根系绞死,却忽略了有别于管线的触感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脖颈上。

冰凉,光滑,间断略显坚硬的部分不像是指甲更像是某种鳞片。

等她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只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脖子。

比起掌控的动作更像是轻轻的接触。

花寻哽住了。

她僵在仰着头的动作上,不敢动,紧张的状态下感官也会变得更加灵敏,她感到那只明显要比环境更加低温的手正在划过摩挲她的颈侧,最后停顿下来,用轻微的力量按在她的颈动脉上。

“这里在跳动。”蛇人说:“这看起来像是某种传动。在你的身体当中也有核心或者泵吗?”

那只蓝色的眼睛正在打量她,这让花寻产生了一种像是正在被扫描的错觉,她尝试去忽略这种异样。慌乱之中他和蛇人的眼睛对视了一秒。

本身的那只眼睛,琥珀金色,并不那么明亮,甚至在存在感过强的机械眼的对比下显得过于暗淡。

......瞎的吗?

她忍不住想。

大脑紧张的时候就会注意力乱飞,就像考试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播放奇怪的歌曲,而且能够对话就会降低敌人恐怖的程度(蛇人说的这还是一个问句说明他对她还是有点兴趣的),花寻感到自己好像有点流汗,大脑实在不知道是僵住了还是正在高速运转,她听见自己回答:“我们不这样叫。”

“你们?”

“对,我不是单一特殊个体,我也是在种群当中长大的,种群有自己的历史文化习俗。我是一个人类,目前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同类,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同类还在宇宙的角落幸福快乐的过着普通的生活。”

那只机械的眼睛闪了闪:“没有意义的妄想。”

花寻:“人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啊。”

原本顺着颈动脉感受血液流动的手指停下了,但并没有从她的皮肤上离开。

蛇人问她:“为什么要把生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愚蠢,且没有任何意义。”

“孱弱就想办法变得强大,独活就想办法创造族群,你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幻想了一群生活在尚未被发现的角落的同类。”他嗤笑:“你是个奇怪的人类,还是说,人类就是这样善于用幻想麻痹自己的种族。”

奇不奇怪随便吧,花寻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她说:“这样,我告诉你我的心脏、就是核心,在哪里,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