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寻找(第3/6页)

“哦,竟然还有你的。”裴奶奶炫耀了一小会儿,终于想起来。

什么叫做竟然。

裴屿失笑,转念一想,用“竟然”这个词的确很合适。

他敛下眼睛,无意识地期待那个礼物。

裴奶奶看不惯他那幅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直接点出来:“小岛,做人要诚实,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是她比较善良,没有刻意为难裴屿,直接拿出了送给裴屿的礼物。

“他说,不算礼物,但是或许你可以用得上。”

很简约素净的一个小布袋,上面有出自梅琳达女士手笔的白色小花刺绣。

蒙特佩斯已经很少使用香囊,香水代替了香囊香袋这些中世纪的饰品。

裴屿愣在原地,空白了一瞬间,小小的香袋躺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只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香囊的气味很奇异,刺鼻的芬芳,味道浓郁,谈不上好闻、但也谈不上难闻,只觉得气息很强烈。

裴奶奶嗅嗅拿给裴屿时手上沾染残留的味道,好奇询问:“为什么突然给你这个?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交流什么呢?这种香味一点不像你或者他会喜欢的味道。”

裴屿模糊的思绪忽然渐渐清晰。

他维持着半蹲在他奶奶身边的姿势。

天光云影浅淡像水彩晕开了。

邻居家那只喜欢越狱的三花猫沿着墙沿轻巧跳进他们的院子里,优哉游哉地准备走向平时总投喂的两只人类。

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它却忽然拱起身子,竖起飞机耳,随时防御又随时进攻的状态。

裴屿第一时间挡在他的奶奶面前。

“小猫今天怎么了?”他奶奶探出头柔声地询问,伸手想要招呼它过来。

小三花动了动粉色的鼻头,头也不回地跳回石墙边原路逃跑。

裴奶奶很敏锐,瞬间望向裴屿手上的东西:“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她问的是猫,但裴屿条件反射,回答得却是他自己:“不是。”

“问的不是你。”裴奶奶说。

裴屿忘记了回答。

手里的东西把先前的驯兽师故事和未来的比赛蓦然串联起来。

还有南序那张看起来冷淡强硬、永不心软的脸。

裴屿轻轻攥住掌心,柔软布料塞满手里的空隙,和肌肤太贴近,沾上了人体汗津津的温度。

他一向自诩理智清晰的大脑竟发生了错乱,退化成了无法思考的动物。

蒙特佩斯的冬季的风沾染着当地懒散的习惯,喜欢轻悠地晃荡。

那股香味在随风涌动。

漫无目的的风穿过了裴屿的身体,让落入耳边的风声变成数不胜数的心跳。

……

南序没有接受安东尼奥的邀请,去观看裴屿和1号的比赛。

安东尼奥在电话中极力渲染场地的恢弘磅礴,据说搬到了蒙特佩斯迄今最大的私人所有的圆形剧场,众多权贵要来旁观,他会为南序留出最适合观看视角的一个位置。

南序说没兴趣。

听出南序话语里的冷淡,安东尼奥知情知趣地不再多言,和南序寒暄了一会儿再挂断。

对原著的破局似乎很简单。

只要守在裴奶奶身边,在裴屿疑似死亡的消息传来时告诉她裴屿还活着就可以。

可老人家一旦知道裴屿打黑拳的真相,认为自己拖累了裴屿,或许仍然会选择同一个自杀的结局。

亲情让这道题变得复杂难解。

唯一保险的解决办法就是裴屿赢得这次比赛。

裴屿活下来获得一大笔财富,裴奶奶可以治病。

安东尼奥为了粉饰太平掩盖黑市的存在,也会为裴屿编造一套天衣无缝的谎言。

他依旧保持不怎么喜欢裴屿的立场,但愿意帮助裴奶奶的孙子。

演出的夜晚既盛大又寂静,南序守在裴家附近路灯的长凳上静静背诵了一夜下学期要求必背的《联合宣言》。

倒不是他脑子转不过来,不懂得找个借口住进裴家近身观察裴奶奶的情况。

而是他想了又想,了解裴奶奶是个非常敏感、聪明的人。

他冒然提出要在裴家住一个晚上,就算撒撒娇或许可以在当天蒙混过去,但事后对方但凡生起一点疑心,怀疑是不是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南序很担心她的情况,抽丝剥茧,或许就会联想到裴屿身上。

好了,那就又是一个死局。

他做事喜欢做出最坏结局的打算,尽力去避免。

直到晨光冲破阴霾,裴家都是静悄悄的。

没有兵荒马乱的死亡通知、也没有绝望哀泣的荆棘鸟之泪。

再过两个小时,裴奶奶就会起床,迎接新的、平安又美好的一天到来。

南序转了转长时间经历低温而微微发僵的手腕,裹紧了羽绒服,拉上覆盖了一层薄霜的黑色行李箱,准备直接前往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