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7页)
荷回竭力叫自己镇定,回道:“昨日晚间姚朱替民女拿了两套衣裳备着,今日民女选了身上这件来穿,那一套便搁在那里了。”
“是么?”淑妃视线在荷回身上来回扫视,“这件银鼠袄子瞧着眼生,倒是从未见姑娘穿过。”
“这袄子是出宫前新做的,出宫后一直压在箱底没拿出来,娘娘没见过,实属寻常。”荷回将那枚平安符重新塞进袖口,低垂着脑袋,希望对方没发现自己手心沁出的湿汗。
难不成当真只是一场误会?
一切都很合理,可淑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正待要再说什么,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淑妃转头一看,连忙收起话头跪下:“见过皇爷。”
皇帝一身家常贴里,外头罩着狐皮大氅,朝这边走来时,脚上的白底皂靴
若隐若现。
他一双脚在淑妃跟前停住,叫起,问:“天气转凉,这样冷,你在外头做什么?”
淑妃自然不敢像方才打量荷回一般打量皇帝,恭敬道:“没什么,不过是遇上沈姑娘,同她说说话,皇爷......忙完了?”
皇帝像是才发觉她身边还站个人一般,随意瞥了荷回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收回来,落到淑妃身上。
“没有,还剩几本奏章
,想起今日还未曾给太后请安,特意过来。”皇帝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你方才寻朕寻了两趟,朕在里头都听见了,只是实在分身乏术,这才没见你,没生气吧?”
这一番话下来,淑妃哪里还敢说什么,连忙道:“妾哪里敢生皇爷的气,皇爷以国事为重,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皇帝点了头,两个人说着话朝屋内走去。
荷回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松口气。
今日这事,总算糊弄过去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荷回忽然想起寺庙的人,立马忧心忡忡催促着王植赶回来,而皇帝却一脸淡定地吻她:“别急。”
荷回怎么能不急?
他是无所谓,恨不得早些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可她却始终未曾做好准备。
一想到被发现,将要面临的情况,她就不由得心跳加速,浑身不舒坦。
还好时间来得及,紧赶慢赶回到太后所住的禅房,这才有惊无险度过这一遭。
虽然皇帝早将一切安排好,在寺庙外就让宫人将自己收拾妥当,换掉弄脏的衣裳,又将这平安符交到自己手中,想好大清早不见的理由,但荷回一颗心到了如今,才算彻底放下。
只是......
荷回目光落在皇帝与淑妃并肩而行的身影上,垂下眼帘。
真奇怪,他们的事没被发现,她应该同往常一般,感到庆幸才是,怎么如今心底反倒漫上一股没由来的失落?
姚朱见她一直盯着皇帝的背影看,眼底还隐约流露出一丝恍然之色,不由提醒道:“姑娘,该进去了。”
荷回猛然回过神来,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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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然停歇,众人在寺庙又修整一日后,终于再次开拔,不过七日的功夫,便已然回到紫禁城。
此时,京城已经入冬,街道旁的杨树上,叶子已经落得一片不剩,枝丫光秃秃的,像是人剥了衣裳,赤|裸地站在那儿被人打量,风一吹,便摇摇晃晃地打起颤来。
天地间是一片灰扑扑的萧瑟,一路上灰墙黑瓦,直到快到皇城,众人才远远瞧见一抹大红的鲜活。
荷回望着高高|耸立的朱红城墙,心头不知怎么的,忽然浮现起一丝悲凉。
这些日子在外头,皇帝处处护着她,带着她游玩谈心,那些在紫禁城内要守的规矩,在彼时已经被视若无物。
她身子有恙,他亲自抹药,他不按时吃饭,她便柔声劝导,有时甚至明明周围都是宫人,她却可以旁若无人地给他甩脸子。
即便她如此,他也不生气,反而温声宽慰道歉,叫她许多时候当真有种错觉,好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也不是被太后指定给他儿子的人,他们只是世上最寻常一对夫妻罢了。
从前还好,自从两人有过肌肤之亲,这种感觉在荷回心里便愈发强烈。
然而在看到紫禁城那一瞬间,这种感觉便忽然消散了,荷回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这些日子的肆意温情不过是假象,他们都该回到彼此的身份当中去,这世间的规矩只是暂时被她故意视而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她只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罢了,再想要更多,便是罪过。
她应该远离皇帝,不能越陷越深,否则当真会万劫不复。
然而人若是当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便好了,也不知是不是那日中的春|药的药性还未发散完,即便她已经竭力控制自己,可仍旧会不自觉的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