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页)

“这个家,谁能给你脸色看?”

钟宴红走上前。

继而,又看了一眼楚珩:“你真是昏了头,她狠心起来连自己父亲的颜面都不顾……在外做的那些事,你倒是自我奉献在这里打掩护。”

夏郁翡指尖托着下巴,好似看戏一样,无所谓这场闹剧。

楚珩和善的神情变了,从椅子站起说:“妈,您说话过分了。”

随即,他便将一旁夏郁翡拉起,许是有过前车之鉴,尽可能地避免自己母亲和她正面冲突,只对夏胤川说:“我想这事,还是我与翡翡私下谈更稳妥。”

夏胤川头痛,指节压住额角的青筋。

“楚珩!”

钟宴红声音从后面传来:“她十五岁离家出走那半年,你就不该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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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

夏郁翡在那年失去了稚鸟的角色。

她看过剧本,也听说过这部电影是因她诞生,但是大大小小的选角总要走个流程的,光是试镜就得一直来来回回试个不停。

最后一次试角色时,夏郁翡从造型师口中意外得知,角色已定。

定的是从未来试过镜的夏晞梦。

夏郁翡是个泪失禁体质,一情绪激动就爱先掉眼泪,她跑去找夏胤川讨要说法,未语先哭,剔透的泪珠顺着下巴弧度往下直淌,像个小孩子,没完没了的。

“这不是糖果,你哭一下鼻子就能争抢到,我会选妹妹出演,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夏胤川坐在沙发上,办公室窗口折射进来的橘红色晚霞描摹着他冷硬心肠的一面,陡然间,让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夏郁翡眼泪刷地掉得更凶了,攥着手,质问他:“所以你本来就不打算选我是吗?那为什么不早说,我可以落选,也有不被你这样欺骗伤害的权利吧?”

越对峙,越大声:“夏胤川,你根本不爱我。”

夏胤川的长相是那种浓墨重彩式的,不笑时,五官立体深刻到有点儿沉静偏执。单单这一句话就触及到他威严,“夏郁翡,是谁告诉你我有义务爱你?”

夏郁翡瞬间杵在原地,僵硬得一动不动。

“你姓夏,所以我会抚养你长大。”夏胤川冷漠的一面显露得淋漓尽致,近乎是责备的语气问她:“但是你总是喜欢哭着讨要爱这个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始终弄不懂,你一岁爱哭,十五岁了还爱哭,是掉眼泪这种幼稚的行为,可以让你有安全感吗?”

随着话落。

又一滴泪,从夏郁翡颤抖不已的睫尖砸了下来,连带她脆弱的自尊心。

十五岁的年纪,白衣黑裙,柔顺的黑发垂在肩头,衬得本就明艳的五官像是玉琢一样的好看,这副模样,已经长大到了夏胤川无法听到哭声,就把她抱到行李箱去关禁闭了。

最后,夏胤川用指关节按压发痛的太阳穴,说:“出去。”

夏郁翡被赶出去了。

她恨极了自己泪失禁体质,哭似乎成了她每次被夏胤川训责的理由之一,哪怕占理,只要一掉眼泪,都成了她的过错。

十五岁正是叛逆的年纪,会做出任何冲动行为。

夏郁翡决定离家出走,她背着书包走之前,把夏胤川那个表面温馨美满的家砸个稀巴烂,还报复性地撕碎他年轻时珍藏的手稿,用高尔夫球杆敲掉他整个墙壁奖杯和荣誉证书。

做完这一切,三天后,夏郁翡就躺在了一家私人医院的手术台上。

她送给自己提早的成年礼物,切除了眼睛里的泪腺。

而后来,她的下场就紧随而至,夏胤川归家看到那幕后,直接冻结了她的信用卡,那时又恰逢夏郁翡完成手术出院。

至今,当楚珩那时在半年后,终于从一家慈善机构找到做义工的她时,都没弄清楚,她出院后经历了什么。

而这个问题,也在今晚送夏郁翡回公寓时,忽而思及此,问了出来。

夏郁翡垂着眼,浓郁的夜色下睫毛密得仿佛像小孩子,“有个好心人。”

许是声音太小,楚珩离近问,“什么?”

夏郁翡极少回忆那一段日子,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晕让自己在深秋季节感到丝丝暖意,说,“我流落街头,有个好心人把我送到了一家慈善机构……可能是看我眼睛蒙着纱布,以为是施以援手救济了一个残疾人吧。”

那个好心人,姓甚名谁她也不知。

等眼睛能彻底见光时,夏郁翡年纪太小,又无家可归,只能留在那里做义工。

她看向楚珩,“谢谢你当年把我找回家,我可以不跟夏胤川承认外面那些事,不过你应该清楚,是真的,都是真的。”

楚珩笑容里添了一丝苦涩,“如果我可以不在乎呢。”

“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吧。”夏郁翡仰头,注视着上方像日光的灯,久了眼睛就会酸痛,跟哭是一个滋味,笑了:“我跟你决裂,是因为你太正人君子了,竟然想用正当途径的婚姻关系来爱我,不像那位,跟我一样都是没什么道德感的人,才是一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