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这年过年,赵菁谢星沉一起在北城家中过,这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拜访完萧家,回临城前,谢开昀柳朝音回国在北城停留了两日。

这一日,谢开昀柳朝音带着谢月盈来家里做客,谢开昀在书房打电话,谢星沉在厨房说要亲自下厨,谢月盈在一旁说帮忙,姐弟俩打打闹闹,阿姨人都不知道往哪里站,看着几个菜半天没弄好干着急。

柳朝音则在阳台跟赵菁吃着茶点聊天。

赵菁非常喜欢柳朝音,问柳朝音:“Crystal阿姨,听说你跟叔叔复合了,这么多年,你跟叔叔会吵架吗?每次又是怎样和好的呢?前阵子谢星沉还为了件小事跟我吵了一架……”

柳朝音放下咖啡杯,莞尔一笑:“吵啊,哪有不吵的,但我觉得吵架不是问题。”她看着赵菁认真阐述,“我们每个人之所以吵架,是想表达内心的不满,寻求问题的解决,不要为了吵架而吵架,而是带着问题和诉求去吵架。”

“看一个男人好不好,也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至于我们的故事,则要从二十八年前说起。”

柳朝音微笑看向阳台外,这天是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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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朝音和谢开昀的故事,总和雨天有关。

二十八年前,巴黎,H集团总部大楼。

十八岁的柳朝音第一天来这家法国百年奢侈品公司实习,起了个大早化了个十分精致的妆容,奈何天公不作美,半路下起了雨,有点狼狈。

她踩着高跟鞋拎着手袋狼狈地小跑进办公室,祈祷不要迟到,却发现自己忘记了法国人宽松的时间观念,一整层楼人廖无几,尽是西方面孔,看起来都在各忙各的,没人会在意她。

少女柳朝音定在原地,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亚裔面孔的高大男人从她身旁掠过。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遇到同一种肤色这种亲切感,柳朝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许太紧张,完全没考虑除中国人外的其他可能性,带着澳门口音的中文脱口而出。

“你好!”

男人停顿两秒,端着咖啡杯转身,腿长到没边,白衬衣袖口随性挽起,天公作美的一副好皮囊,穿什么都有风度,眸子里却透着该死的狂傲和淡漠。

谢开昀眼一掀,下意识说法语:“什么事。”

这一幕后来常常被谢开昀戏称为——巴黎有那么多奢侈品公司,你偏偏到H集团实习,H集团大楼有那么多层,你偏偏来到这一层,那天早晨办公室那么多同事,你偏偏在那么多人中选中了我,而我又是这一整栋办公楼里唯一一个中国人,偏偏遇上了你这唯一一个中国人实习生,柳朝音啊柳朝音,你说我们有不有缘。

确实是,十分十分,有缘。

怪那一场好雨。

柳朝音见到谢开昀的第一眼,心跳像大楼外的雨暴烈而落,本就一般的法语也变得蹩脚:“你好,我,新来的实习生,Crystal。”

“Crystal?”

男人眼一挑,盯着眼前这个娇气明媚的年轻女孩,微微凌乱的时髦长卷发,H限量款手袋。

谢开昀对柳朝音第一印象在此定型——这个大小姐法语不太好,在法国,在奢侈品,怕是不好混。

“对,Crystal Liu。”柳朝音重复。

“叫我Kaiser,接下来几个月实习期我是你的直属上司。”男人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进了自己办公室,冷酷一览无余。

柳朝音与谢开昀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柳朝音对谢开昀的第一印象——一个该死的好看又该死的败类的男人。

这一印象在后来也被佐证。

第二天午餐时间,柳朝音在楼下吸烟,碰到回来的谢开昀。

谢开昀掠过她,又退回来,眸光意味深长:“你抽烟?”

柳朝音当时默认谢开昀抽烟,毕竟在她认识的好看的败类男人里没有一个不抽烟的,她一边夹起指尖的烟吸了口,一边朝谢开昀递去烟盒:“来一支?”

二十一岁的谢开昀多年不抽烟,还是接了柳朝音这一支烟:“下不为例。”

柳朝音就这样跟他闲聊了起来:“Kaiser,你为什么来H集团工作?”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无懈可击的脸蒙在迷雾中:“够光鲜,能赚钱。”

“赚钱然后呢?”十八岁的柳朝音抽着烟看着他问。

二十一岁的谢开昀有着一副好皮囊,却没有女友,或是独身多年,异国他乡也不怎么寂寞,他却跟柳朝音说:“花天酒地玩女人。”

柳朝音当时想,果然是败类!

败类偶尔也有不那么败类的一面。

在谢开昀手底下干活,受苦受累不必多说,一个能在上世纪被西方人统治的奢侈品集团年纪轻轻爬上管理层的中国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手段见过的没见过的柳朝音算是在谢开昀身上都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