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5/5页)

谢星沉表现很淡定,将洗好的画具搁到池子边上:“嗯。”

赵菁细细摩挲着那向日葵,应该是新纹不久,还在恢复期,有点红,她问:“什么时候纹的?”

“你拆钢板那天。”那天他看到她腿又划开一道大口子,又穿着病号服拄着双拐,晚上吃饭从医院出来也没心思吃饭,叫段锐出来陪他一起去了纹身店。

“也不跟我商量。”赵菁声音有点儿不高兴。

谢星沉笑了,捉住她摸他腰的手,不轻不重捏着:“有什么好商量的?商量以后没人跟你一起去做腿部激光祛疤手术了?”

赵菁就见不得谢星沉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打了下他的手:“你正经点,纹身不是小事。”

谢星沉笑的更浪荡了:“能有什么事,我又不考公。”

“……”赵菁忍不住弯腰笑出声,沉默几秒,扑闪转着眼睛,说,“以后洗不掉怎么办,别人会介意的。”

“瞎说。”作为惩罚,谢星沉一把捞过她,倾身堵住了她的唇,片刻,松开,少年的口吻依旧不容抗拒,像是永世名言。

“我跟你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赵菁有点想哭,伸手抱住他,埋进他怀里。

谢星沉搂住她,将她往太阳底下带,不远处灿烈的向日葵地前,支了一把躺椅,与她今天亚麻长裙的天然颜色很相衬。

他偏身,附在她耳边,笑着问:“我的纹身好看吗?”

赵菁知道他想听什么话,被幼稚笑:“好看,特别帅。”

“嗯。”谢星沉满意拖长声调,慵懒又骄傲,“我自己设计的。”

“……”狗东西,又炫,会画画了不起啊,啊!

还真了不起,谢星沉将她按到躺椅上,递上她的书和水果,又把墨镜、太阳伞、防晒霜、冷风扇等消暑用品运过来,安顿好她,他走到不远处支好画架:“随便什么姿势,我给你画画。”

少年散漫随性坐在画架前,看着向日葵地前躺椅上的少女,将画布一点点用灿烂炽烈填满,尽情挥洒着此生所有的浪漫和艺术。

谢星沉此生的油画作品不多,多是为赵菁而作,这一幅向日葵地里的少女是他最杰出的代表作。

后来很多年,这幅画都挂在家中。

有客到访,看到,问这幅画叫什么名字,谢星沉回答——《骄阳》。

有人曾出价一千万,要买这幅《骄阳》。

千金难买他的心头爱,当时,谢星沉看看身边早已成为他太太的赵菁,笑了笑,说不卖,无价。

他穷尽此生所有的爱,旁人买不去,岁月也夺不走。

他与她一生相守。

《亲爱的Crystal》里,赵菁写,他当是人间永世不变的骄阳。

只有谢星沉自己才清楚,赵菁才是那个骄阳。

生于锦绣长于荣华的人耀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踏破荒芜挣脱冰雪的人盛放,才值得称颂。

这一天的天气委实不错,天空湛蓝明净,白云时卷时舒,是盛夏,却不热。

昨夜下过雨,太阳炙烤着大地,散发出清新的泥土芳香。

连同这一片向日葵地,也金光熠熠,果实成熟落进土壤,花瓣也随习习和风飘远,终有春归处。

向日葵,春天种植,夏天盛放。

这一世这一夏,谢星沉的这一片向日葵地,终于开花了。

他曾许了“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于是,她回来了,他的女主角也登场了,他为她作画。

画布里,少女姿态慵懒,极尽世间柔美。

画布外,赵菁随意靠在躺椅里,翘着腿,被太阳晒的很舒服,墨镜都不要戴,小口咬着草莓,举着从谢星沉书架上挑的书看。

谢星沉有洁癖,却喜欢在书上批注,原因无他,谢星沉极度自恋,觉得自己的字天下第一好看,写的句子是至理名言。

随手翻动这本毛姆的《面纱》,赵菁看到有这么一段划线:“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谢星沉在边上批注——

爱是奋不顾身,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