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6/7页)

还有七郎万箭穿心。

“娘,我喜欢杨家将满门忠烈。”白圭长睫都被泪意打湿。

赵云惜用鼻腔嗯了一声,现场看真的劲儿太大了,那些演员一个个地倒下,冲击力不比寻常。

就连赵屠户也哭的眼泪汪汪。

高台上的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戏,也是眼眶红红,拿着锦帕擦眼泪。

赵云惜听着那不疾不徐的唱腔,平稳中带着哭音的悲痛,让人更加身临其境。

白圭凝视着戏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一场戏结束,已经晌午了,林子坳来喊她,还客气地跟赵屠户几人见礼,端的风度翩翩少年郎。

赵云惜和白圭跟着他走了。

几人还留下听戏。

主家和客人要回去吃席,戏台上唱的就不是正经的大戏,为暖场就请了人说书。

一时间台下的人,都舍不得走了。

白圭被林子垣牵走了,他们要去男客那片,而赵云惜跟着林念念往女客去。

两边隔着水榭,隐隐能看清楚,却离得远远的,以天然的绿植、流水隔开。

赵云惜跟着林念念坐上了主桌,老太太、师娘几人都在。

林妙妙挨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软语轻声地撒娇,一瞧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赵云惜大大方方地和众人见礼,跟着学了些时日的琴棋书画和规矩,她比先前好多了。

老太太叫她上前来,拍拍她的手,笑眯眯道:“好孩子,别拘谨,我听说今日的前菜里头还有你教的鸡蛋糕和炸鸡,可见你是个心灵手巧的,又会读书又会生活,不像我这孙媳,一味地钻研诗书,却忘了人活着就是三餐四季,好好吃饭。”

赵云惜抿着唇笑,软声道:“老太太夸赞,云娘心里高兴,您心善,才看什么都好。云娘也打心底里觉得,人活着就是要看太阳从东方升起,看着夕阳晚霞,被春天的风拂面,为冬天的雪伸手……”

两人寒暄过,才各自落座,过了一会儿,饭菜呈上来,果然有鸡蛋糕和炸鸡,大家原先就听孩子说好吃,头一回吃到,也颇有些念念不忘。

“这方子好,这红糖鸡蛋糕吃起来松软香甜。”林子坳他娘亲一直听着几个孩子说什么云娘、云姐姐、白圭的,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心里早已熟识,自然有几分亲切。

几人闲闲地聊着天,老太太精神不济,没一会儿就犯困要回去睡觉。

这一桌也就散了。

赵云惜回竹院等了片刻,白圭就被送回来,同行的还有张文明。

“娘,那个戏讲的是什么呀?”他满脸好奇地问。

赵云惜想起来就鼻尖泛酸想掉眼泪,看向张文明,示意他来讲。

他讲得很是详细,从宋朝历史到杨家将的人员,娓娓道来,让她也听得入迷。

“睡吧,醒了还有戏要看。”赵云惜拍拍又红了眼眶的小白圭,发现他看似老成持重,其实内心火热火热。

原来小孩也有复杂性。

她不好意思用焖烧来形容她家小朋友,但确实有一点。

“嗯,娘亲抱抱。”白圭软糯道。

张文明坐在床沿上,眉眼带着微笑,轻声道:“等会儿我就回了,你可有什么话要叮嘱?”

赵云惜想了半天,也觉得和他无话可说,她抬眸觑了他一眼,笑了笑,不曾开口说话。

她斜倚在床柱上,姿态闲适,怀中的白圭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娘俩的相貌都出挑,乌发雪肤,唇红齿白。

近来读书多了,又学了规矩、琴棋书画,气质便偏向于内敛柔和。

迎着初夏的阳光,愈加清艳逼人。

这浅色的锦绣在身,亦无违和,无端地让他想起“淡妆浓抹总相宜”。

赵云惜见他不走,清凌凌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张文明从怀里掏出一根白玉兰的银簪,轻轻放在几案上,沉默地出去了。

他以前总有几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刚发现娘子不要他了,气愤羞恼居多,甚至还觉得,你不过一个无知妇人,怎能轻看于我。

如今——

白圭读书,如鱼游水,自在畅快。

而那个总是在他背后模糊成一团的妻子,不再掩饰自己的光芒,赚得银钱无数,重新入学读书,像是璞玉被打磨掉碎屑,又像是珍珠被擦拭掉了尘土。

他再无一日清晰地察觉,他是那打磨掉的碎屑,是那被擦拭掉的尘土。

张文明心下酸涩。

脚步凝滞,却一步步走远了。

赵云惜正在默背孟子,她发现,就连林念念都背过了,她也得追上进度。

只能挑着有时间慢慢来。

白圭睡得小脸红扑扑,他的气色极好。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她无意间哼出的歌,让她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