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页)

谢纵微面色微青。

“您本可以和阿娘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成双入队。偏偏您……”唯爱爬墙。

就怕之后阿娘心灰意冷,连墙都不让他爬了,到时候他再摆出这么一出摇摇欲坠的姿态来,可没人心疼。

谢均晏到底还是嘴下留情,没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但谢纵微注意到长子怜悯中带着不屑的眼神,心头还是被刺了刺。

被自己的亲儿子教育,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偏偏他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这是他们的孩子,懂得体贴母亲,也能知晓父亲不易。

谢纵微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他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我像你这个岁数时,整日恃才傲物,高高在上,自诩看透了许多东西,但到了如今的年纪,才蓦然发现……还比不上你灵透。”

他的话里带了喟叹的意思,谢均晏哦了一声:“毕竟我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有二分之一都属于阿娘。我聪明些,也无可厚非。”

这话说得十分不谦虚,谢纵微却笑了。

少年人的身躯因为和阿耶难得的肢体接触而微微僵硬,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又有些别扭。

“我没有打算瞒她。”

只是想隐去施父那一块,免得她心里难过。将罪责都推到他身上,难受的人总会少一些。

谢纵微说完,谈了口气:“好了,回去吧,再不睡,第二日又要早起,明日一天都该难受了。”

谢均晏正要点头,为阿耶此时的温和慈爱,心底也生出几分叹。

阿娘在他心底排在第一位,阿耶与弟弟,勉强可以并列第二。他想让他们都快乐,都高兴。

少年的那点儿温情心思,很快就被谢纵微的一句话给冲垮了。

“你爬墙的姿势不错,就是看得出来核心有些不稳,臀可以略撅起来一些,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学走路哪样,方便发力。”

谢均晏脸红了,低声道:“阿耶!”

小时候不懂事便罢了,他现在都这么大了,怎么能自如地在阿耶面前撅屁股爬墙!

看着谢均晏白玉似的脸染上羞恼的红,谢纵微舒服了:“好了,去吧。我不看你就是了。”

谢均晏板着脸,难得无礼地没有与他道别,转身走了。

或许是担心他言而无信,这次他爬墙的动作更加利落干脆,眨眼睛,就有一声微重的脚步声传到仍站在墙下的谢纵微耳朵里。

檐下的阴影与月晖交错,洒落在他清癯而又愈发显得凌厉俊美的脸庞上,显出一种带了些孤寂的瘆人感。

他望了望那堵墙,想着墙里的人。

她这时候睡得正香沉,不知道有没有梦到他。

……

施令窈梦到了什么,别人不得而知,但见她一早起来就连喝了两杯水,绿翘惊讶道:“娘子,要不然婢之后夜里把窗户支高一些吧,瞧您热的。”

施令窈冷不丁被水呛了一下,脸露痛苦之色。

苑芳连忙给她拍背,又把她手里的茶盏拿走:“娘子就是性子急。”

施令窈讪讪,莫名有些心虚。

“不喝了吧?水喝多了,待会儿该吃不下东西了。”

施令窈顺过气来,点了点头。

苑芳出去准备早膳了,绿翘则是去了内室,帮着施令窈帮着递一递妆奁里的钗环,看着菱花镜里映出的娇美容颜,她忍不住赞叹,“娘子今天真好看,都不用擦胭脂,脸红红的,看着像苹果。”

施令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又飞速挪开了视线。

刚刚才安静下来没一会儿的心倏地又怦怦跳得极快。

昨夜在他面前,她一直是这个样子……?

施令窈啪地一下把木梳扣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钝钝的响,还震得她掌心生疼。

绿翘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施令窈摇了摇头,很想当作无事发生,但微微红肿的唇,还有一直发烫、跳得急促的心,都让她难以平静地忘记昨夜发生的事。

真的是稀里糊涂,半推半就地就……

施令窈双手捧住自己的面颊,鸦羽似的眼睫遮住了那双水亮亮的大眼睛。

绿翘看着娘子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做出了许多奇怪的动作,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奇了:“也没发烧啊。”

“发烧?”施朝瑛正好过来叫妹妹过去用早膳,听到这话,眉心微皱,“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昨夜又踢被子了?”

施令窈连忙摇头:“没有。”说着,她站起身,熟练地把脸往姐姐身上压去,“长姐感受到没有?我好着呢。”

施朝瑛看着恨不得在她身上撒欢儿打滚的妹妹,有些头疼地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扯开:“行了,没什么事儿就过去陪阿耶阿娘用早膳。你不是想去街上逛逛?带上苑芳和绿翘,早些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