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3/3页)

为什么?

沈旭惯为皇帝做一些阴私,在朝事上甚少插手,自己应该和他没有矛盾才是,他踩下自己对他也没好处啊!

难道他一个阉人也想站在朝堂之上,执掌乾坤?

别太搞笑了。

“皇上,您听臣说。顾以灿他亲口说……”

晋王想要解释一下,顾以灿替郑四出手不过是装装样子的,他其实就是要报复自己。

他是想报复自己辱了顾韬韬的尸身!

报复自己给顾韬韬下咒镇压。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皇帝一脸的不耐,甚至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厌恶。

厌恶,是对自己吗?

“王爷。”沈旭的指尖轻轻叩着茶几,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让人不自觉地去听他说话,“你想让皇上替你把失去的颜面给捡回来,倒是没有顾及到皇上的颜面。”

皇帝有如醍醐灌顶。没错!若是因几个孩子打架,自己就大张旗鼓下旨申斥,那么在满朝文武的眼中,他就依然还是那个荣宠万分,说一不二的晋亲王。好啊,这是算计到自己头上了。

“不是!”

晋王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个意思,皇帝已经不想听了。

“下去!”

晋王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他太了解皇帝了,以皇上的脾气,自己现在解释再多也没有用。他低头道:“是臣的错,臣心急了,求皇上恕罪。”

皇帝冷漠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晋王弯腰退了出去,御书房的门在背后关上,他低垂的脸上便没有了任何惶恐。

晋王正要下去,突然又猛地收回了脚,他不安地来回走了几步,仔细地看了看踏跺。

汉白玉的台阶上干干净净,没有水,更没有油,他又试了试自己的脚底,不滑。

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摔了吧?

想是这么想,为了谨慎,他还是走到了边上,扶着雕栏,小心翼翼地迈下步子。

背后有人高喊了一声“王爷小心”,已经晚了。

他的左脚刚踩下,一块石板忽然就翘了起来,他脚下一崴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王爷。”

内侍赶忙过来扶起了他:“您没事吧。”

内侍心里惶惶的,他早上便发现这块石板翘起来了,他也已经禀了直殿监,等着来修缮。本来是想石板靠近雕栏,不会有人走。毕竟,谁来御书房也不会偷偷摸摸地往最边边蹭着走啊。

晋王从御书房里出来后,就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在墨迹什么,中间这么大一块地,他偏不走!

内侍想叫住已经来不及了。

他欲哭无泪,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小的扶您去候见处坐坐吧?”

台阶也只有六阶这么高,滚下来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晋王整个人都傻了,借了一把力站起来后,仿佛完全没听到内侍在说什么,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去。

全说中了!

她真得能掐会算?

“从此功名利禄一场空,血脉断绝就在眼前。”晋王无声地呢喃着,几乎逃似得出了宫城。

直到走出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晋王蓦地停下了脚步,默默回首。

晋郡王府从前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宗室,是他拼了大半生,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他能把当年那位除了野心,平平无奇的二皇子捧上龙椅,就不怕皇帝他卸磨杀驴!

晋王的眼神沉淀了下去,上了马车。

他没有回府,而是又去了城外。这一晚上他都没有回京城,待到黎明初绽,他让人给皇帝送去了一个匣子,内侍们查验过后,把盒子放在御案上,皇帝一下朝就看到了。

皇帝在朝上没有见到晋王,本来还迟疑着自己是不是话太重了。

见晋王专程送了东西给他,心里的怨气也减了七七八八,说到底,当年满朝文臣的眼里都只有废太子,唯有晋王和永诚看到了自己,义无反顾地投向自己。

这么一想,最后的那一丝怨气也消失了。

“晋王送了什么来给朕?”

“新进贡的几块印石,朕瞧着不错,拿去给晋……”

声音戛然而止。

皇帝死死地盯着匣子,半块墨锭静静地躺在匣子里。

墨的前端很圆滑,一看便知,这是自然用剩下的。

墨是上好的徽墨,正面还留有“二十一年”几个金字,和一行小字:拜敬父皇,万寿。

他竟然还留着!

“他……”皇帝呢喃自语,“他特意留着,来威胁朕的。”

李得顺正在旁边,不由地瞥到了一眼,赫然记得这墨锭是皇帝太元二十一年敬给先帝的寿礼。

“皇上?皇上!”

在李得顺最后的叫唤声中,皇帝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皇帝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