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页)
裴泽被老人家交待过面人容易磕坏,生怕自己拿在手里会弄坏了,便将之交给红缨,似模似样叮嘱了半晌,在周奶娘怀中缓缓前行,被接踵而来的新奇事物晃得惊叹不断时,也不忘艰难抽出心神,看一眼走在他身旁的红缨和她手中的匣子。
行至灯会上最高大的灯楼不远处,瞧着那乌泱泱聚在一起的人群,明棠止住脚步,扭头与裴泽商量:“我们就在这里看好不好?人太多了,怕把阿泽的面人儿挤坏。”
裴泽闻言,立时又紧张地看了眼那匣子,点点头:“就在这里。”
几人刚刚站定,灯楼后方的屋顶上,有人开始燃放烟花。各式各样繁复华丽的烟花在天幕上绽放开,原本聚集在一处观灯的百姓齐齐抬头,发出惊叹声。
裴泽错过了除夕那日的烟花后,一直深感遗憾,此时终于能再次得见,立时兴奋地在周奶娘怀中扭动,很有种飞到天上,就近观赏的冲动。
而周奶娘抱了裴泽一路,难免有些疲累,此时他一扭动,手臂顿时有些颤抖,在她怀里的裴泽也沉沉往下坠去。
“小世子!”
刚惊叫出生,裴钺已经伸手,牢牢抓住裴泽后心的衣服,将他提在手中。
片刻间从被抱着变成了面朝下,裴泽对着视线中各色衣裳下摆、鞋子以及地面茫然地眨了眨眼,费力抬头,与一脸无奈的裴钺对上目光。
“坐好。”
坐在哪里?
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瞬已经腾空而起,坐在裴钺的肩膀上,成了全场视野最佳之人。
裴泽惊喜:“哇——好多脑袋!”
随即低头,看着骤然比他低了许多的明棠,得意道:“阿泽比娘高了!”
孩童声音清亮,又恰巧在烟花表演暂时停下的间隙,便传出去老远,难免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待看见是一如玉郎君肩头坐了个精致的小童,身边还有位笑意温柔的女子,便有人远远投来祝福的目光。
裴钺举起手臂固定住裴泽身形,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准确捕捉到人群中正死死盯着明棠的人。
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眉目清朗,一眼望去便知他是个读书人,却是陈文耀,他身边还伴着个红衣女子,应是他后娶的妻子。
裴钺不动声色,悄悄往前一步,将明棠挡在自己身侧,随即,挺直腰背,笑意微敛,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他。
他是见过血的人,更几乎日日与各色利器打交道,沉下目光时,周身气势凌人,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陈文耀如被刺伤一般,狼狈收回目光,心中有几分不甘:为何明明是那样可笑的姿态,却还能有这样凌然的气度?若他生于这样顶尖的世家,今时今日,居高临下,蔑视他人的,恐怕也会有他一个吧?
还有明棠…惊鸿一瞥间,她似是比往年还要更年轻几分,面庞在流光映衬下有种玉质般的沉静华美。她那时正仰着脸看裴世子,目中笑意隐隐,让他想起当年刚成婚时,明棠似乎也这样看过他。
记忆已经模糊,陈文耀回想片刻,一时竟想不起,究竟是何时,明棠与他之间用相敬如宾四字便足以概括说尽。
正仰头看烟花的吴氏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原本在陈家大获全胜,跟丈夫共度上元节的喜悦心情也蒙上了一丝阴影。
略带几分不满地晃了晃陈文耀手臂,吴氏似是提醒:“夫君在想什么呢?”
陈文耀醒过神,笑道:“想着月光皎洁,正宜在僻静些的地方观赏,此处人多嘈杂,反倒不美。”
“上元节本是观灯的,谁去看那月月十五都要圆一次的月亮?”吴氏持不同意见,“夫君是不喜欢陪我观灯吗?”
“自然不是。”陈文耀立时否认,安抚下吴氏,心中叹息着,继续欣赏这辉煌灿烂的花灯。
明棠丝毫未察觉到身旁裴钺做了什么,只觉裴钺握着她手掌的力道似是更大了些,偏头看了看,未发现有何异常,便抛下不再去想。
烟花表演进行至尾声,人群也渐渐散开了些,内侧之人急着挤出去到别的地方逛,推搡之间,与外侧之人难免起些矛盾。
人群渐渐起了骚动,裴钺皱眉,将裴泽放下,看了眼明棠:“我去维持秩序。”
难得出来一趟,却遇上这种事,裴钺心下微憾。然而五城兵马司之人赶过来还需要时间,既然发生在眼前,他总不能放任不管。若事情闹大,人潮汹涌,怕要出大事不可。
明棠表示理解:“去吧,我会看顾好阿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