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卷头发让我摸摸(第3/4页)
“臣属带去的人亮了刀。直接告诉他,奉河间王令,不能不卖。李郎中当时脸色大变,臣属就觉得不对。”
谢明裳的药酒每两个月配一次,是李郎中药铺的大主顾。药铺里有一处小隔间专门用来配谢家的药。
早已配好一葫芦新药酒,等人来取。
李郎中把药酒葫芦奉上,却又借着写药方的理由躲进小隔间。
严陆卿感觉气味不对,领人闯入隔间,发现李郎中升起火盆,正抓着一把药草往火里塞。
他当即做主把人擒下,连人带药押回王府询问。
“药方子请胡太医辨认过了。方子本身并无问题。其中主要的两味名贵药:虎骨,虫草,都是对症之药。”
“有问题的,是李郎中打算烧毁灭迹的一味药。”
“这味药,并未出现在药方子上,却被用在药酒里。”
萧挽风取过烧去半截的几支草药。放在手里打量。
“花?”
严陆卿:“此花可入药,甚毒。种子毒性更大。来源于天竺,岭南偶尔也有种植,中原不常见——曼陀罗花。”
严陆卿的神色严肃起来。
“李郎中并未写于药方,却暗中使用曼陀罗花和种子入药。方才讯问口供,他还大声喊冤,说此乃以毒攻毒之法,以致幻之药,医治幻症。非曼陀罗不能治谢家六娘子的癔症。”
“以致幻之药,医治幻症……”萧挽风慢慢重复一遍:“判定为癔症?”
“是。李郎中说,他曾和京城几位名医,共同会诊过谢家六娘的病症,当时小娘子才刚及笄。”
“众位名医都觉得,小娘子身体康健,却每每毫无预兆地发病。每次发病的契机,都是遭逢恶事,心情低沉。典型的心因而外显于表。又遗忘了许多事……像受过过度刺激之后,表现出的癔症。但谢家不愿提,也就没人敢提。”
众多京城名医治不好谢家小娘子的病症,大胆提出“癔症”的郎中被谢家怒赶出去,险些砸了招牌。之后谢家放榜重金求医。
李郎中求财又求名,一横心,直接用上曼陀罗花种,调配以虎骨药酒,送去谢家,居然有奇效。
从此谢家只用李郎中的药酒,一用便是五年。
“曼陀罗花有毒。种子剧毒。少量服用有镇咳,镇痛,迷幻之功用。量大可致死。”
严陆卿越说越心惊:“虽说以毒攻毒,恰巧对症,但长期服用下去,谁知有什么不好的效果?”
李郎中提前调配好的一葫芦药酒已取来,此刻就在书房。
萧挽风接过药酒葫芦,放去手边。
“知道了,退下。”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萧挽风摩挲几下药酒葫芦的木塞,从轮椅起身,掀开竹帘,提着葫芦走进内室。
“醒了?”
谢明裳听到半截时便醒来,听着听着,没忍住翻了个身,弄出细微动静。只眼睛还不能久睁,睁眼晕得慌。
透过朦胧的视野,她望见竹帘外的颀健身影站起,绕过屏风,坐来床边。
耳边听萧挽风说:“你都听见了。李郎中自己都不敢写入药方,必然对人体有大不好。继续服用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
“药酒取来了,服用可减轻旧疾发作,你喝完便能起身。但要不要服用?你想想。”
谢明裳手心一凉,被塞进一只药酒葫芦。
她早已听清了,并不费心多想。
“难怪。难怪之前发作,喝了药酒便减缓。但每次喝完药酒之后,人倒是不晕了,接连好几天都零零碎碎、好像一晃眼便度过,异常平静,也不留下多少印象。”
她原以为养病睡得多、把日子睡过去的缘故……原来是被以毒攻毒了?
“都说我得了癔症。”她清浅地笑了下,“心因而外显于表。巧得很,我自己也想知道,究竟何等了不得的心因,叫我把从前事都忘个干净。我不需要什么以毒攻毒。不喝了。”
手一松,葫芦咕噜噜滚去地上。
视野里依旧模糊,她看不清萧挽风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大动作倒是能看见——
他提着葫芦站起身,立在床边盯她。
谢明裳:?
嘴唇翕动,她刚想说“不必劝我了……”萧挽风却也同时开了口。
“很好。”他语气含赞许:“我亦如此想。”
之后,他提着葫芦走到窗前,极为决断地一抬手——把药酒葫芦远远抛了出去。
耳边传来碎裂声。
谢明裳:……很好。很干脆。
视野里模糊的人影又几步走回床边,继续盯她几眼。她莫名仰头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