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侧有浮云无所寄(第9/16页)

却听老妇问道:“我家老爷叫我问姑娘可要捎信,或是觉得我这样的老婆子不称心,要接家里的贴身丫鬟来也行。”

夏月接过她递来的帕子,借着擦嘴的空隙想了想,问道:“可问下贵府老爷名讳?”

“我家主人姓田。”

“真想当面道个谢。”夏月说。

“真不凑巧,老爷刚走。”

“送我来的那位公子呢?”

“一并走了啊。”

“就是不知那公子如何称呼。”

“老奴也不知。”老妇笑了笑。

夏月又问了几句,可是老妇都委婉地说不知。她本是想打听打听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否则她遇见他三次,却连对方姓甚名谁也没搞清楚。

可就在老妇含糊其辞之后,心里那种从一开始就隐隐升起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她本就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心里藏不住事。此刻,她忽然不清楚那种忐忑究竟是什么,总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却捕捉不到。

她想了想,做了个决定——她要暂时留下来。

既然心意已决,她便索性托人去了家里带信,免得让他们挂心。哪想入夜时分,那带信的人竟然将荷香一起带了回来。

“小姐!”荷香一见夏月的伤势便哭了,“那位洪公子好欺负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你掳走了,还将你伤成这样。”

“他姓洪?”

“是啊,就是他。”

“你怎么知道?”

“来接我的那位姚二哥说的。”

“叫洪什么?”

“好像单名一个武,我只听了个音,不知是哪个字。不过姚二哥不要我告诉你,他说他家公子没说之前他也不敢多嘴。”

“这个什么姚二哥为何会告诉你?”

“他和咱们是同乡啊,也是锦洛来的。”

这些话让夏月似乎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过了一会儿,夏月又问:“洪武是干什么的?”

荷香摇头:“不知道。”

夏月看着夜空,颦眉不语。

深夜,星星伶仃地挂在天角。

各宫各殿都落了锁,整个皇宫陷入了寂静中,极少有人知道千里之外的南方发生了什么。

一名身形矫健的男子带着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人匆匆地入了宫。那人的帽子把整个脸都藏了进去。

侍守皇宫的御林军因为洪武的关系都在尚睿的掌控下,从上次中毒后,想必徐太后也知晓其中厉害,任凭尚睿将徐家的势力从禁军内清除出去,再也伸不进宫里来。领路的男子便是姚创,而身后紧跟着的人正是王相,当今皇后王潇湘的父亲王机。

今次深夜密召,事出紧急,洪武树大招风,来来往往只怕走漏了风声,而姚创却极少人见过。因此,姚创才在深夜带着王相前来接圣谕。

两个人前后跨进康宁殿,并未令人通报,而尚睿却早已等候多时。

王机见到尚睿,跪拜之后说道:“老臣在路上有些耽误,来迟了。”

尚睿嘴角浅浅地勾起:“事到如今,还不算太迟。”

听到尚睿的话,王机微微一愣,随后掖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

“王相,长话短说,今日朕急召你来,是因为淮王叛乱。”

王机闻言微微一怔,皇帝突然深夜密召他,他估计也有大事发生,却没意料到这么大。可他也是在朝堂上见过风浪的老人,立刻就问:“徐阳呢?”

“还不知。如今淮王扣了地方大小官员,消息也封了,明日朝上大概才会有急报。在这之前,朕想和岳丈之间做个决断,如此一来也好走下一步棋。”尚睿开门见山地说。

王机连忙躬身回道:“臣惶恐。”

“好了,虚的就不必提了,你先看看这个,看了之后我们再说后面。”说完,尚睿让明连将桌案上的锦帛递给王机。

王机双手展开匆匆一瞥,又跪了下去,刚要说话,却被尚睿止住:“都是一家人,泰山大人不必如此见外。”

两个人谈到三更,临走时,尚睿带着王机一起走到殿外,夜风吹起,云彩被风吹得散开来,星星就显得多了起来,一晃一晃地密布在天空中。

尚睿极缓地说:“王卿,你瞧这星星,云彩多的时候能够藏一会儿,可是只要有风,立马就全部闪烁起来了。”

王机弯腰称是,然后继续道:“王家一定会做皇上的清风,为君清忧。”

尚睿听罢,摆了摆手:“朕也相信王氏定会鼎力相助,时候不早了,明日朕和你还有许多事要办,退下吧。”

王机敛了敛神色,躬身退下。

等出了皇城,王机拢了拢衣袖,向姚创道:“姚大人止步,王某自己回去便是。”说完,已然阔步向前。

等王机回到了相府,王清便迎面而来:“父亲。”

王机瞥了他一眼,进了书房。王清命人守着院子,后脚紧跟进屋,随手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