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7/11页)
“我不用干活。”
两个人抱着自己的一盆鱼走着,马燕偷偷地瞧瞧汪新,心里的那份小欢喜,像一股清泉咕嘟嘟地往外冒。这一刻,马燕觉得时光安静,她的小幸福来得有点快,希望这路再长一点点,能走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么瘦干活也不得劲啊!”
两个人默默走着,想到买鱼时汪新耍的小聪明,马燕终究张了口:“还羊骨头呢,我差点就信了。”“不这么着,你能买上鱼吗?”“你这人贼心眼子咋这么多呢!啥时候学成这样了?”“这叫调虎离山,燕子,你复习得怎么样了?”“都是中国字,单个都认识,连一块就不认识了。”“你学习好,考大学没问题。”“学习好有啥用,这几年全都腌咸菜了。”
“您放心,肯定穿得上。”
汪新告诉马燕,他给她爸当徒弟呢。马燕点点头,说她知道。汪新好奇心顿起,问老马回家怎么说他的。马燕摇摇头,说她爸就没说过他。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岔道口,汪新站住身说:“燕子,我往这边走了。”
关于姚玉玲,老陆媳妇有时也看不懂她,好好的衣服,总是想着改这儿改那儿的。老陆媳妇望着姚玉玲:“小姚,我是真弄不明白,你们这些个小年轻咋琢磨的,好好的一身衣裳,非要往瘦了改,你穿得上吗?”
马燕望着汪新,沉默片刻:“我听说,他把你的手腕子弄骨折了?”“这都谁传的,我骨头可没那么软和,就是有点瘀血,轻微的,早好了。那是我没留意,要不,说不定谁受伤呢!”
听到陆婶这么说,姚玉玲就知道希望破灭了,她岔开话题:“陆婶,您这手艺不当裁缝太可惜了。”
马燕看汪新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嘴唇嘟起,眼里的关切,汪新也看得见,忙解释:“我是说留意了,我就伤不了。”“汪新,对不起,我替我爸给你道歉。”“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忘了。再说了,你爸是老人儿,我是新人儿,我就是你爸手里的面团,随他揉搓吧!”“他又欺负你了?他要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姚玉玲平常最爱去老陆家,老陆媳妇有一台缝纫机,每每她需要改衣服什么的,都第一时间找陆婶。看到陆婶蹬缝纫机,姚玉玲就很羡慕,渴望自己也能够有一台。因此,眼看着,心里急,姚玉玲适时地对老陆媳妇表达诉求:“陆婶,等将来我也买台缝纫机。”“哟,有对象了?”姚玉玲摇摇头,老陆媳妇说:“不结婚咋买缝纫机?咱单位的缝纫机票可抢手了,每个月可就那么几张。”“陆婶,必须得结婚才能发缝纫机票吗?能不能让陆车长给递个话啥的?”“可拉倒吧!这么些个小两口都排着队呢!我这台,也等了大半年。”
汪新大大咧咧地说:“用不着,汪小爷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干背后捅刀子的事。你非要我说,那就请他小心点,这面团里也有针,弄不好,就扎他满手血。”
水蜜桃般的姑娘,走在春天里,别说是遇见的人,就是遇见的风,都是打着旋儿地绕。
马燕皱起眉头问:“怎么还扯到血上了?”“打个比方,说我们师徒感情好着呢!”“那你还要扎他的手?”“惹急了就扎呗!”
要说这铁路大院里最爱扮俏的,非姚玉玲莫属。姚玉玲本来就漂亮,正值青春年华,那双大眼睛一天到晚忽闪忽闪的,遇见谁都合不上,仿佛上下眼皮子一夹,就能把人的魂夹走。身形更不用说了,姚玉玲前凸后翘,与同龄的女孩相比,她丰满不少。
汪新一副兔子急了还咬人的架势,马燕听得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一个是亲爹,一个是汪新,左右为难。听到汪新要扎她爹,她作势要踹汪新,汪新假装躲闪,两个人嬉笑成一团。
只是,这个夜晚的事儿,这个夜晚止。夜有长短,人生也是。生活里的下一个希望,不过是一个接一个的短暂烟花。大家始终在寻找,更好地活着的方式。
不过,马燕对老爹是信心十足,她是真的怕汪新吃亏,嘴里说的心里想的,也很矛盾:“你就嘴硬吧,就我爸那巴掌,跟老虎钳子似的,针插不进刀砍不动,你留点神。”
何况,除此之外,还有马魁天生的敏感与直觉,就算十年之后,还是迷雾一团,他相信,早晚会真相大白。
汪新听着马燕这样形容她爹,呵呵笑起来,马燕的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儿。彼此含笑的眼睛,在夕阳中,映照成了一幅画。
“没有,我没看错,肯定没有看错,绝对没有看错。”对于自己的眼睛,马魁是绝对信任的,他不容有任何质疑,在这件事上,他百分百相信自己。
两个人仿佛都陶醉在这个画面,沉浸在夕阳的光线中,这个时候,姚玉玲的声音传来:“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