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5页)
但因为他垂着眼,甄娴玉并没有看见,“还愣着做什么?雪里面暖和的舍不得出来了?快点,冷死了。”
傅淮安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笑,“多谢夫人。”
“废话怎么那么多?”甄娴玉一脸嫌弃,飞速地伸出手,抓住了她。
他的手很冷,触碰在一起的时候,甄娴玉猛地蹙眉,但却没有丢开,“傻子,握紧。”
傅淮安喉结轻滚,本来冻得有些麻木的手,逐渐恢复了知觉。
那股暖意,顺着两个人相握的手传递过来,逐渐蔓延四肢百骸。
他缓缓地收拢指尖,将她的手反攥在掌心,看向她的目光无比温柔,“好。”
是你主动握住的。
握住了就是一辈子。
他不会给她放开的机会了。
……
众人离开雪山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除了傅淮安意外,剩下的人里,经过不懈的努力,全员找到。
但其中有半数的人已经逝世。
其中之一就有傅檀。
他身上的伤很重,又被雪球重重的撞击碾压,本就失血过多体温骤降,又得不到及时救治,被迫埋在冰天雪地里,很快就没了呼吸。
临走前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甄娴玉不知道。
她只知道傅淮安看上去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
之前他被埋在雪下,靠着双手慢慢地将身边的雪挖开,一点一点的向上爬。
若不是他把底下挖空,甄娴玉也不可能刚好掉下来。
不吃不喝将近两天的时间,他已是强弩之末。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毕竟那时傅檀被一个巨大的雪球撞击,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抱有一丝期待。
此时他爹的尸身彻底打碎了他的侥幸,让他的盼望落空。
傅淮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向来挺得笔直的脊背在这一刻,倏地像是被什么给压弯了。
他怔怔地看着,嘴唇轻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像是整个人的脑子都被人打碎搅烂,脑子嗡嗡作响。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但他们已经在冰天雪地里呆的时间太久,必须赶在天黑之前下山。
不然若是夜里再来一次雪崩,所有人都无法活着离开。
傅檀的副将仅剩下了一个受伤最轻的,姓陈。
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体虽然还有余温,但若不能得到及时救治,怕是也活不成了。
他们所有人又累又冷,山下还有截杀他们的追兵,他们无法将其他人的尸身顺利带下山安葬,只能就地掩埋。
甄娴玉跪在傅淮安的旁边,看着他红着眼望着面前雪白的坟茔的样子,她的心情难以言喻。
她往前蹭了蹭,伸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夫君,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傅淮安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缓缓地转过头,瞳孔幽深,里面藏着无数的情绪,难以表达,像是痛到极致的时候,已然麻木,连眼泪都干涸。
甄娴玉的心揪了起来。
人死不能复生。
哪怕她已经极力的想要改变剧情,但她发现无论她做什么,过程怎么变化,但结局始终都是定好的那一个。
她无法为他做什么,最后也只能道:“待日后,我定然再与你一起来,亲自将公爹带回家与婆母合葬。”
傅淮安眼眸里是浓到化不开的墨。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埋在这里,就是从此白雪为伴,寒风为邻。
离开后,想要再从这片白茫茫的雪下找到爹爹的尸骨,谈何容易。
他没有拆穿,眼尾缓缓地滑下一滴血泪,他的嗓音嘶哑干涩,“好。”
甄娴玉知道他不相信,但她并没有解释什么。
她有系统在身,定位这里,她会努力活到帮他将尸骨带回的那一天。
西北大军虽然落入了他人手里,但整个西北毕竟还是傅檀的地盘。
虽然甄娴玉等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行踪,但到底比在京城要好过的多。
傅檀守护这一方水土数十年,他曾说过哪怕死在战场上也无妨,傅家人的使命便是镇守一方,保一方安宁。
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忤休重说[2]。
可如今他未能洒血疆场,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计上。
甄娴玉想到后续的那些剧情,想到傅淮安的结局,只觉得胸口哽了一口老血,下不去,更吐不出来。
傅淮安回来之后就发了高烧。
身体多处有冻伤,虽然当时找到他的时候,她已经及时用雪给他搓热过了,但这些还是无法避免。
不假他人之手,甄娴玉照顾了他一夜,直到看到他退烧才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