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盗甲(第5/8页)
“我听说你们这些人很会玩牌,”李·斯科斯比说着,一只手反复地翻洗着扑克牌,另一只手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支雪茄,“我想你们不会反对吧。给个机会,让一个普通的得克萨斯游客领教一下你们在牌局中的技巧和勇敢吧。先生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吉卜赛人对自己打牌的能力一向引以为豪,有几个人似乎有了兴趣,把各自的椅子拉了过来。就在他们跟李·斯科斯比商量什么玩法、下什么赌注的时候,他的精灵用耳朵轻轻拍了拍潘特莱蒙,潘特莱蒙明白了她的意思,变成一只松鼠,轻快地跳到她身边。
这就相当于对着莱拉的耳朵说话。因此莱拉听见她低声说:“直接去那只熊那儿,跟他直说。那些人一旦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会再把他的盔甲拿到别的地方。”
莱拉站起身,拿着自己的蛋糕,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李·斯科斯比已经在发牌,所有那些多疑的目光都盯住他的两只手。
日光在漫长的午后渐渐消失。在暗淡的光线下,莱拉终于找到了那个雪橇仓库。她知道自己必须来,但心里忐忑不安,甚至还提心吊胆。
那只大熊正在最大的混凝土棚屋外面干活儿,门开着,莱拉站在门外往里看。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正在拆卸一辆被撞毁的燃气拖拉机。发动机的金属盖板已经扭曲,凹凸不平,有个转轮还向上翘着。他像摆弄硬纸壳似的揭开金属盖板,两只大手随心所欲地扳来扳去,像是在检验它的质量似的。然后,他用一只后脚掌踩住一角,扳住整个金属盖板,使凹下去的地方鼓起来,恢复原来的形状,把它靠在墙上。他一手抬起巨沉无比的拖拉机,把它平放在地上,然后弯下腰去检查那个扭曲变形的转轮。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莱拉。他是那么巍然魁梧,和人类又是如此迥然不同,一股阴森森的恐惧立刻击中了莱拉。她站在离他大约四十码的地方,中间隔着一道栅栏。她透过栅栏盯着他,心里想着他会如何像拨开蜘蛛网似的,把铁丝网扒拉到一边,然后一两步就跨过这段距离。想到这儿,她差点儿就要转身逃跑,但是潘特莱蒙说:“别动!我去跟他谈谈。”
这时潘特莱蒙变成了一只燕鸥。没等莱拉回答,他已经飞过栅栏,落在里面冰雪覆盖的地面上。前面不远处有一扇小门开着,莱拉本可以跟随着他,但她有些不情愿,她退缩了。潘特莱蒙看了看她,随后变成了一只獾。
莱拉明白他要做什么。通常精灵距离他们的主人只能有几码远。如果莱拉站在栅栏那儿不动,而他还是小鸟的话,那他就无法靠近那只熊。所以,他就变成了能在地上奔跑的獾,目的是想把她往前拉。
她既生气又难过。潘特莱蒙用他那獾的爪子踏着地面向前走去。当你的精灵牵动着连接你们之间的那条纽带时,那是一种奇异的折磨,你既会感到切实的肉体疼痛,又会感到深深的悲伤和爱怜。莱拉知道潘特莱蒙也有同样的感觉。所有人在长大的时候,都这样试验过,看他们能分开多远,然后带着巨大的解脱重新回到原来的距离。
潘特莱蒙又向前使劲地拽了一下。
“别这样,潘!”
但他没有停下来。那只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莱拉心里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她热切地低低地叫了一声。
“潘——”
莱拉走进那扇小门,在冰冻的土地上踉踉跄跄地向他跑过去。潘特莱蒙变成一只野猫一下子跳到她的怀里。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们颤抖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不悦。
“我以为你真的会——”
“不——”
“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那么难受——”
然后,莱拉生气地擦干眼泪,使劲地擤着鼻涕。潘特莱蒙偎依在她怀里。莱拉明白她宁死也不会再让他们俩分离和面对那种悲伤,因为她会悲痛和恐惧得发狂。假如她死了,他们还是会在一起,就像乔丹学院地下墓室的那些院士一样。
小女孩和她的精灵抬头看着这只孤独的熊。他没有精灵,只有他自己,一直都是他自己孤身一人。莱拉的心中对他生出一股怜悯和温柔,差点儿就要伸手去摸摸他身上那暗淡无光的毛皮,但是出于对那双冷漠、凶猛的眼睛的礼节,她并没有去摸。
“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她说。
“什么事?”
“法阿国王和法德尔·科拉姆已经去给你找盔甲了。”
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他对他们的成功有多大把握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我知道它放在哪儿,”莱拉说,“我要是告诉你,也许你可以自己把它取回来,我只是拿不准。”
“你怎么知道它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