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9/34页)
我看看先前跟我说话的姑娘,说:“你们主编这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去等她下呗,可能是去卫生间洗杯子了。她办公室就在那边,看见没,上面写着主编的牌子的。”那姑娘倒是挺热心的。
我笑笑,谢过那姑娘便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主编的办公室里竟然没有堆积如山的稿件,也没有占满空间的文件柜,更没有装满各种名著的书橱,最多的竟然是各种各样的植物,桌子上还放着几本时尚杂志,杂志旁边就是几张相片,都是主编自己的。看来还是独身。
不过,办公室里的几盆植物倒是叫我对她原来的印象改观了几分。我妈妈本也是喜欢植物的人,所以我从小就认为,喜欢养植物或是能够把植物养活的人都是懂得植物,懂得和植物对话的人,这样的人理解生命,也理解心灵。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竟还有这般雅兴。
我坐了一小会儿,她便回来了。
她坐下来之后从桌子的某个地方顺手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我,说:“这是我的名片,先认识下吧。”
罗兰,主编。
这是我接到名片后得到的仅有的两个信息。
我笑笑,说:“不好意思,之前没准备名片,我叫何小一。”然后递上我的作品,说,“这些都是我一年多游走了很多地方有感而发的游记,都是亲身走过的,想看看有没有出版价值。”说完便把稿子交到了她手上。
她接过稿子,又看了我一眼,说:“游记?这年头不是很流行了,要看你的文笔如何,写的有没有深度了。对了,你途中也拍过不少个人相片吧?如果出版,介意插图用你的肖像吗?”
我想了想,说:“用几张的话不是很介意,我纯风景的照片比较多,个人的也有一些,不过如果个人相片过多,显得像出写真了,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抬头,看了我几秒,这次的注视是她见到我之后第一次让我觉得眼神中没有冷漠,然后,她浅浅地笑笑,说:“好,稿子我们先审,你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有消息我们再和你联系。”
我道谢完之后就离开了。
走出那家出版社的大门,我心里哗地一下就凉了,那样的主编让我在这件事上看不到一点希望,我看我还是另寻出路吧。
站在电梯前等待,突然想到刚刚听说的早上电梯坏了的事情,心里不免一紧张,现在这个时候不会再坏吧,要是今天被困电梯里我这才恢复的声明不就彻底冤枉了吗?可是,是22楼呢,难道走下午?想想都觉得路途遥远。应该不会让我碰到这么巧的事吧,要是坏了,我回去马上买彩票……心里正想着呢,电梯来了。
就在电梯缓缓打开门的那一霎那,就在里面仅有的三个人走出来的瞬间,我停止了呼吸。我的大脑突然之间忘记告诉我要走进电梯,或者张口说句此时我最该说的话,或是你好,或是HELLO,或者摇摇手也好,或者微微笑也好,但是我偏偏什么都没做出来,我只是站着,头脑瞬间的空白让那一张熟悉的面孔从我的面前就这么的擦肩而过。
那个人是凌一点,没错,是凌一点!就是那天我在电视里看到的那张特写的脸。
我难以想象,两年后,在北京,在一座之前对我来说陌生的就像鱼缸之外的世界一样的大厦的22层上,在一间可能会随时错过的电梯面前,在我最最周身安静的时刻,我看到了曾经我生命里熟悉的面容,立体的,真实的,就在我面前,那是一点,曾经那么亲切地叫我老姐,叫我小一,说他喜欢我的一点……
可是,他就那么从我面前过去了,我甚至没有看见他看我一眼,他就那么过去了?他怎么可以?
就在我觉得一点的脚步越来越远的时候,我猛然间清醒过来,我转身,追了过去,那是一点,我已经不能再回去见何处,不能再回去打扰阿可的幸福,那么就让我在老天安排的再度相逢里抓住曾经熟悉的味道吧。
我追上了一点,我跟着他的脚步,笑着,欣喜着,说:“一点,你不认识我了吗?”
一点终于回头看我,他的眼神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深邃?他看我的时候我再不能明白他的心思,我再不能居高临下地左右他,他为什么那样如见路人般看着我?
我惊讶地不敢再说话,只听一点旁边的人开口问:“凌少,这位是谁?”
凌少?明明是凌一点,什么时候变成凌少了?难道我认错了?可是凭我对一点的了解还不至于把别人认成他。
这位凌少转头对另外两人笑笑,说:“你们先回去,我看这位姑娘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