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坑奇案(第9/12页)

要说张保庆命里该着遇见新鲜事儿,改卖了羊肉串,也没消停。那天有个外地男子,看模样四十来岁,大概是来探亲或出差,一听口音就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因为北京人口甜,老北京话和普通话还不一样,儿话音特别重。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全国党政军机关都设在首都了,各个机关加上家属不下百万人,这些人大多来自五湖四海,口音是南腔北调,子女后代基本上都说普通话,但不是老北京的土话,只有四九城里住了多少代的人,才说真正的老北京话。张保庆家在北京有亲戚,所以一听口音就能听出来。

这位老北京走在半路上,也被张保庆的羊肉串吸引过来,吃了两块钱的,吃完抹抹嘴,抬脚走了,却把手里拎的提包忘在原地了。张保庆对这个人有印象,可等到晚上收摊,还没见失主回来。他一琢磨:这么等也不是事,不如打开看看皮包里有什么,要是有很多钱,那人家肯定也挺着急,就赶紧交给派出所,让他们想办法去联系失主,要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自行处置了,没准儿只是些土特产之类的……想到这儿,把包打开,见那里面除了零七八碎,以及一些证件票据之外,还有个很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像是年头很老的玉石,但没那么沉重,约有一指来长、两指来宽,形状并不规则,疙里疙瘩的泛着白,还带着一些黑绿色的斑纹,从来没听过见过这种东西,看来又不像古董。晚上到家,又拿去请教白糖的爷爷。

白糖的爷爷当过算卦老道,也做了好些年当铺的掌柜,长眼一看这东西,连连摇头,表示从没见过,像玉肯定不是玉,这些黑绿色的纹理,也不是铜沁。古玉和青铜器一起埋到地下,年深岁久,青铜之气侵入到玉的气孔中,会形成深绿的沁色,那叫青铜沁,如果古玉是放在尸体旁边,死尸腐烂的血水泡过玉器,年头多了是黑色,是为血沁,这东西上的斑纹色呈黑绿,又不成形状,多半是仿古玉的西贝货。什么是西贝货?“西”、“贝”加起来念个“贾”,江湖上避讳直接说“假”字,就拿“西”、“贝”二字代指假货,一个大子儿也不值。

张保庆听完十分扫兴,又想这皮包里有证件和票据,还是还给失主为好,转天还没等送交派出所,那位老北京就急匆匆地找来了。敢情这位也够糊涂,回到家才发现包没了,也想不起来丢在哪儿了,一路打听过来,问到张保庆这里,张保庆就把皮包还给人家了。

那位老北京感激不已,主要是这些票据事关重大,搞丢了很麻烦。他拿出那块假玉要送给张保庆,张保庆执意不收,另外也生气这人虚情假意,拿这东西来糊弄自己。

那位老北京说:“这东西确实不是玉,它是哪儿来的呢?您听我跟您说说。我老家儿是正红旗的旗人,前清时当皇差,守过禄米仓,禄米仓您听说过吗?”张保庆心说:我当然知道了,马殿臣就在禄米仓干过吃仓讹库的活计,你还甭拿这些个词儿忽悠我,不过他也懒得接话,那位就接着说。

“明末清初,八旗铁甲入关,大清皇上坐了龙庭,给八旗各部论功行赏,这天下是八旗打下来的,今后有这朝廷一天,八旗子弟就有禄米,到月支取,这叫铁杆儿庄稼。当然根据地位不同,领多领少是不一样了,属于一种俸禄,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到市上换钱。朝廷存米的地方就叫禄米仓,仓里的米年复一年,新米压着陈米,整个满清王朝前后两百年,最底下的米不免腐烂发霉,赶到大清国玩儿完了,那禄米仓里的米还没见底,不过底下的米早就不能吃了。再往后日本鬼子来了,这日本人太抠门儿了,据说他们天皇喝粥都舍不得用大碗,哪舍得给咱老百姓吃大米白面啊!发明了一种混合面,拿那些粮食渣子,配上锯末让咱吃。这东西牲畜都不肯吃,硬让咱老百姓吃,也不知吃死了多少人。那混合面里就有禄米仓存了几百年的陈米。那时候我老家儿还守着最大的一处禄米仓,让小鬼子拿刺刀逼着,也不敢违抗,整天在仓里挖出那些猪狗都不吃的陈米,用来做混合面,结果挖到最深处,发现了好多这种化石。相传这是地华,华乃物之精,陈米在特殊环境下变成了石头,所以表面疙里疙瘩,都是米变的呀!最后数一数,挖出这么二十几块,天底下可就这么多,再多一块也找不出了,这么多年一直收藏在家里。这次到天津是有个朋友很想要,因此给他带了一块。”

这位老北京说这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少见,就想送给张保庆略表谢意。张保庆一想,这不就是粟米形成的化石吗?那黑绿色的斑痕都是霉变物,谁愿意要这种破玩意儿?但看这人说得诚恳,也没太好意思推辞,就随手装在了衣服兜里。有一天表舅妈给张保庆洗衣服,一看这灰不秃噜的一块破石头,随手就给扔河里了,张保庆本来就不太在意,也就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