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灾难旅行 Disaster Tourism(第6/8页)
想到世界末日,塞尔达五点就离开办公室,像游客一样在东京四处游荡。火车开了,行人走过马路,购物者买了些东西,喝醉了的上班族们笑着靠在桥塔上。她还发现了一些非洲人:西部非洲人聚集在涩谷的一家塞内加尔餐馆里,偶尔还碰见像她一样的东非人。要不然,在大街上或地铁里,人们会很快认出他们这些外来飞行员。
让塞尔达晚上睡不着的是那些幸存的人,如果他们还活着,也看不到卫星。他们甚至不知道有人在寻找他们。如果像科学家所说的那样,这些影响是难以察觉的,那么幸存者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助他们。
晚上,直人叫她去喝一杯,她不知道这算聚会还是约会,但她还是拒绝了他。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不只是对他,所以她一直说不。
塞尔达在回复中说,其实,她更喜欢安静地独处。这样阳光明媚、拥挤、和谐的地方和她工作时的长途飞行、痛苦的打击形成鲜明对比。在公司需要时,她可以连续工作四到六周,当回到自己的生活时就把这些不愉快抛在脑后,不管是什么,通通抛在脑后。
正是在这段时间,灾难旅行游戏应运而生。塞尔达在看到新闻的那一晚开始玩这个游戏,然后厌恶地卸载了它:互动游戏允许用户在未开放区域的无人机路线上跳跃,人们已经记住了最具灾难性的路线。无论是罗塔还是灾难应急特派团都没有谴责这个游戏,可能是因为他们对于图像的泄露过于尴尬。罗塔的发言人甚至都不愿承认自己看到过这些。
一名日本记者发现,无人机正从东京起飞,想要采访塞尔达。这让她局促不安,但莫顿认为这样的宣传效果会很好。他们的公司是盈利的,也由国际灾难应急基金资助,可以一直使用捐款。
“为什么不采访直人或者一郎呢?”
“他们想要采访你。我不知道——外国人,女性,可能他们觉得这很有趣。”
塞尔达在会议室里会见了记者,会议室的屏幕内容都被仔细地清理过了。
“这太迷人了,你所做的,”记者兴奋地说,“给我讲讲执行一次标准化任务是什么体验。”
实际的工作绝不是标准化的,塞尔达又想起了那次飞行,但她回过神,解释说:“在飞行前做好相关研究,与主任和其他业务小组确定飞行计划,制定标准化的远程需求评估,与运输无人机团队保持联系。当然,没有什么任务是标准化的,通常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会改变固定的路线……”她说着,然后突然停下来。
“当然,”记者说着,身体前倾,拍着塞尔达的手,“这工作一定很繁重,告诉我,你是如何将它与生活分开的呢?”
塞尔达的喉咙紧闭着,但她咽了口唾沫,挣扎着抑制住哭泣,“这并不容易。但通常,无人机驾驶员会有一个远离工作的地方,在白天休息一段时间,任务不会很久,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在家里休息了。”
“太英勇了。”记者嘟囔着,塞尔达觉得她必须澄清一下。
“不过,我没有真的身处那里,并没有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不是身体上的,”记者说,“但这仍然是痛苦的,你为什么选择这一行?”
“我……喜欢它。”塞尔达说,被自己的诚实吓了一跳。不过,在那之后,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在她的感谢声中,记者对采访的热情溢于言表。
这种新型无人机是一次性的,能够到达目的地但绝不会返回,尽管核心部件和相机应该能维持更长时间。
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塞尔达又想了一遍。她从来不想去美国,在她眼里,那里到处都是购物中心、摩天大楼,还有那些自认为什么都知道的人,在肯尼亚就有很多这样的人,真是谢谢他们了。在此之前,新罕布什尔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现在这地方已经消失了,至少很快就会被隔离,禁止任何形式的进入,即使是搜寻无人机也会受到严格的控制。在完成这项任务之后,她就不太可能回去了,即使是通过无人机。
“接近预估污染范围。”一郎宣布。但这没什么用,他们都能看到边界,在远处的景致中被画出,随着对环境数据的收集,边界会不断地波动。
然后,突然像猎豹跳跃一样,无人机向前冲去。
“我们低估了情况。”专家们已经向他们保证这是一个保守的飞行路线,但是空气污染物的等级比他们预计得要高,“他们肯定要在这附近建造壁垒,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