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事件中心 The Heart of the Matter(第8/14页)
得克萨斯
大门周围的灯灭了。
“嘿哈!”得克萨斯大叫一声,牛仔靴一脚踩下一辆老旧汽车油门上压着的砖头。这辆本田车太旧了,车底早已锈透,所有车门都换过不知多少遍。还有什么样的告别演出,能比得上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
得克萨斯曾经在阿布贾郊外通往农田的土路上,跟着烟练习过很多次从平稳行驶的汽车上跳下来。第一次跳时,他差点儿把自己害死。第二次,只是胳膊受了点伤。等到第五次,他就知道怎样正确地蜷缩着身子翻滚了。这一次,他等到车速远超过训练时的速度,就从驾驶座上跳了出来。从不断加速的车子上跳下来更吓人,不过结果差不多。
得克萨斯还在打滚,汽车已经朝医院大门冲了进去,紧跟着,他在车里点着的烟花开始轰隆地炸开了,焰火如此耀眼,把站岗的两个士兵都吓跑了。得克萨斯躺在地上大笑起来,欣赏着自己的这番杰作。
反应迅速的媒体
各家媒体的记者、摄影师和技术人员像闻见糖味的蚂蚁一样围拢在附近。他们有权利这样做,人民需要知道真相。前来的媒体有《太阳报》《卫报》《华盛顿邮报》《新闻日报》《每日邮报》的线上和纸媒新闻团队;电视台有尼日利亚电视局、非洲独立电视台和日本电视台;广播电台有尼日利亚新闻、尼日利亚网、肯尼亚FishFM和声音台。他们占据了阿布贾医院周围的大小旅馆,在那里坚守好几天了。在餐馆吃饭,从当地商人那里买东西。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多的人跑出来,就好像他们知道会出事一样。
《华盛顿邮报》的雷米坐在和医院同一条路的餐馆里,喝着一瓶麦芽酒,看着路两旁的人越来越多。她的电话上接着移动电源,这是她第二十次看着那个跳动的心脏的视频,然后咯咯笑了起来。“老实说,这玩意儿不可能是伪造的。你看看这视频的浏览次数,整个国家都知道了。”
“有多少?”《卫报》的费米问。他坐在对面,搂着《太阳报》的尤诺玛。
“两个小时,差不多一百万。”雷米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经过的一群年轻人。
“天哪!”尤诺玛叫道,“这可真恶心。是有多少人会去看他们总统的心脏?”
“咱们说话这工夫,他正在做手术呢,”雷米一边沉思道,一边看着路前方的大楼,喝着麦芽酒。“不然也可能已经死了。”雷米邪恶地咧嘴一笑,“咱们溜进去瞧瞧吧。”
“不可能,我可不想被人打死。”尤诺玛说。
“丰弥总统才不会命人开枪呢,”费米说,“不过你会进监狱的。”
雷米翻了个白眼。“话是没错,”她叹了口气,“除非他死了。”
“我觉得他还没死。”费米说。
“怎么说?”尤诺玛问。
费米只是耸耸肩。“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总统病重,并且躲了起来,”雷米用她那播音腔念道,“Youtube上出现一条他的心脏在箱子里跳动的视频。尼日利亚人民开始猜测,等到天亮,他们会不会有一个新的总统……诸如此类的。”如果今晚不发动一场该死的政变,她心想,那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我敢打赌,会有很多人支持政变,来推翻一个木博格总统的。”她拿起电话,打起字来。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会儿写故事真是浪费时间。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让她的报道失去时效性。她删掉刚才写的内容,回头继续盯着医院。
医院大楼传来一声巨响,街上越聚越多的人们一齐发出一阵惊呼。雷米一下子跳了起来,拔下电话,把移动电源塞进包里。手机充好电了,她和这一带所有记者一起朝医院跑去。摄像机、照明灯和所有的眼睛潮水般蜂涌至医院,在他们身后升腾起一片红色的尘土。真是一派壮观景象。这时,有些东西“嗖”地蹿上天空,炸成一片花火。
“怎么回事?!那是烟花吗?”雷米一边和众人一起奔跑,一边问道。
忍者
烟小时候是村子里那种能像猴子一样爬上棕榈树的小子。所有砍棕榈酒树汁的人(酿造棕榈酒需要用到棕榈汁,这种汁水通常来自棕榈砍下来的棕榈花。所以需要有人爬到树上去砍花,这些人就是砍棕榈酒树汁的人)都愿意招他这种人入伙。他生来上肢力量惊人,因此赚来一个“猴子”的外号,整个童年都被人这样叫。
烟来到阿布贾之后,专门学了抽烟,并且经常坐在太阳下把自己晒黑,这样他就可以把这个外号抛在身后,转而起一个自认为更酷的名号——烟。不过他还是会到处攀爬。在他的想象中,他就是一个“尼日利亚忍者”,静静地保护着自己的国家。他热爱忍者漫画,那种脏乎乎的便宜漫画,上面画着胸脯圆滚滚、没有奶头的女人和沉默的男人。那并不是他所了解的世界,见鬼,他从来都没有出过尼日利亚,他也不想出国,可是那个世界总让他会心一笑,就仿佛是一个平行宇宙,另一个他就身在其中。不过他并不是武士,因为烟压根儿不在乎荣誉。不过,他的确在乎自己的总统软弱到任由自己被巫术和黑魔法毒害,而施展魔法的人几十年来一直在偷窃尼日利亚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