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7/11页)
前些时,“鲲鹏馆”工程在媒体上热炒,众官员看准时机准备有所动作。文化局长孙健等人分别找到黄一平,希望他从旁相助,在廖志国那儿用些力气,好让他们借着这个市长工程,达到自己的目的。
黄一平出于种种不同的原因,一时碍于情面,不便拒绝,只好暂且答应下来,说是一定择机而行。事实上,黄一平内心里也颇为难——他既不能拒绝、得罪那些人,又不能给廖志国、苏婧婧落下喜好越权、揽事的印象,处境可谓进退维谷。
都说秘书是领导的管家,可以当得领导大半的家,其实未必。别看黄一平身为秘书,每天与市长廖志国如影随形,彼此在一起的时辰远远超过家人,可真正能够单独坐下来说话闲聊的机会极少。而且,就是偶尔有机会坐下来独处,话语主动权也不在黄一平手里,说什么、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等等,全凭领导情绪。很多时候,白天忙碌奔波疲劳异常,等到夜里有空坐到办公室,廖志国往往喜欢独自清静,或者一边接受按摩,一边闭目养神,一般不太愿意开口说话。廖市长不先开口,黄一平就只能沉默。何况,但凡涉及重要人事安排的敏感话题,若非领导主动提及,且恰好说在话头上,黄一平以秘书身份一般更不宜随便提及。再说,黄一平刚刚遭遇蛇咬,又是跟随廖志国不久,这个口又如何轻易开得?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黄一平内心里也是焦虑万分,他一度最怕遇到孙健、徐晓凡、乔维民们,也担心他们频繁打电话来催。
可是,你越是担心,这些人越是不肯轻易放过你。
某日,文化局长孙健给黄一平打来电话,支吾半天自然还是打探消息,黄一平只好实话相告:“还没找到合适机会。”
孙健心里不满意,却也不便发作,央求道:“近期能否安排一个晚上,让我单独向廖市长汇报一下工作,最好在宿舍里谈,半个小时足矣。”
黄一平自然明白孙健的意思,却也记得廖市长那个包括不在宿舍谈工作、接待访客的“三不”,可是,再拒绝也难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孙健。
不几天,黄一平陪廖志国参加一个会议,看看对方情绪又不错,当即装着突然想起的样子,说:“文化局长孙健希望安排一个机会,单独向廖市长汇报一下文化大市建设的情况。”
廖志国当即答应:“也好,正巧‘鲲鹏馆’项目也想听听文化主管部门的意见,你就安排个时间让他过来呗。”
按照通常习惯,廖志国一般只在办公室谈工作。可是,对于市长的日程安排,秘书不仅有通盘筹划之责,而且有临时变通之权。于是,孙健与市长的见面,便被黄一平安排在晚上九点,地点破例放在廖志国宿舍。那天,黄一平将孙健领到廖志国面前,帮他们泡好茶,然后就找个借口下楼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等他再回来时,就看见廖志国正在大发雷霆,直把个孙健骂得狗血喷头。黄一平一看桌子上的两沓钞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孙健趁机落水狗一般逃了出来。
看到黄一平进来,廖志国余怒未消,指着桌子上厚厚一沓现金责问道:“这个事情你知道?唔?”
黄一平马上否认,待廖志国怒气渐渐消了,这才把孙健近些年来的遭遇讲了一遍,多有帮其开脱的意思:“孙健做出这样愚蠢举动,也是因为前些年受了太多打压,本意还是希望得到公正对待,只是他错误解读了廖市长的为人。”
廖志国听了,怒气渐消,吩咐黄一平道:“本来想把这二十万元交到纪委。这样吧,钱由你出面还给孙健,让他不要有思想包袱,在我廖志国手下,一切看个人实际表现,今后好好工作就是了。”
通过孙健这件事,黄一平知道,廖志国的那个“三不”并非儿戏。此路既然不通,只好另求别道。
乔维民的电话三天两头追过来,令黄一平不胜其烦。终于有一天,等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好机会。
那天,黄一平陪同廖志国到省城开会,主题是关于加快高新产业发展,除分管副市长、科技局长等人外,乔维民也参加了。回程的时候,廖志国滞留省城找梁副书记说些事,就让黄一平搭个顺便车,从省城买了苏老主席喜欢的盐水鸭,让他绕道阳江。
黄一平立即截住乔维民,上了他的专车,拉他一道赴阳江廖府。
路上,黄一平如此这般说了自己的计划,并详细介绍了廖志国的家庭情况,尤其介绍了苏老主席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在海北担任社教工作队长一节。
乔维民是海北县城土著,五十年代末出生,六十年代初期已然记得些事,加之其长期在海北工作,岂能不知苏老主席事迹。于是,马上在半道买了好多礼物,还特地从银行取了十万元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