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5/6页)

朱怀镜听着哭笑不得,想这贺佑成玩小聪明倒也玩了三十万。难怪有次贺佑成同几位建筑老板在一起喝茶时,专门打电话给他,说他那些朋友想见见朱书记。贺佑成后来请过他几次,他都婉拒了。贺佑成还到他办公室去过几次,也没什么事,只是坐坐,他都只是勉强应付了。

“到底是哪家告的呢?”朱怀镜像是自言自语。

关云摇头道:“这个暂时查不出来。事情很清楚了,查不查得出都不重要了。”

朱怀镜说:“这事怎么处理好?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关云说:“若公事公办,按诈骗罪将贺佑成抓了就是了。看朱书记的意见怎样。”

朱怀镜知道关云的意思是顾忌着舒天,而朱怀镜却怕伤着舒畅。“这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吗?”朱怀镜问。

关云说:“就只有我和我局里另外一位小伙子知道。人和是当事人,自然也知道。但别的那几家建筑公司只是猜测,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

朱怀镜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沉吟。好一会儿,他抬头望着关云:“这事你暂时压着。”

“好吧,听你指示再说。”关云目光随着朱怀镜转,想弄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朱怀镜却不容他再多琢磨了,伸出手同他道别了:“辛苦你了,小关。注意保密。”

朱怀镜回到黑天鹅,陈清业、刘浩和舒天都还在那里。他们哪敢就走了。朱怀镜说声大家久等了,舒了口气,懒洋洋地瘫在了沙发里:“刘浩,请你准备点夜宵好吗?也不到哪里去了,就端到这里来吧。你看,我成了丐帮帮主了,开口要饭吃了。”

四座皆笑。刘浩道:“我正想请示朱书记要不要弄点夜宵哩。我没有看准时机,服务不到位吧。各位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朱怀镜正是要他暂时回避一下。“清业,那会儿说到王八,你像是有话要说?”

陈清业望望舒天,支吾起来。朱怀镜说:“舒天在场没事的,但说无妨。”

陈清业就不好意思了,说:“哪里,舒天……当然当然。朱书记,你难道真不知道王八是谁?”

“不知道。”朱怀镜摇摇头。

陈清业说:“荆都建筑行内的人,在一边管王莽之的公子王小莽叫王八。”

朱怀镜说:“这可是骂人呀!”

陈清业说:“当然是骂人。不过大家给他取这个外号,是有来历的。我敢说,那个王莽之,肯定是个大贪官。荆都管区内,只要是两千万元以上的工程,他儿子都要插手。王小莽自己也不搞工程,只是把工程拿到手后,给人家做,他收中介费。什么中介费,只是个说法。实际上就是大工程谁来搞,必得他王小莽说了算。行内人都知道规矩了,只要有大工程,不去找别人,只找王小莽。王小莽有个习惯,对‘八’字特别看重。你托他找工程的话,只要他答应了,先给八万块钱给他,叫前期费用。工程拿到手之后,再付他八十万。工程完工后,付清全部中介费,标准是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八。他总离不开‘八’,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王八’。可见大家是恨死他了。”

朱怀镜问:“这些可是事实?”

陈清业说:“当然是事实。前年荆都电信大楼工程,我想搞到手,托人介绍,同他接触过。他同意了,收了我八万块钱。后来工程没到手,他给了别人。还算好,他托人把八万块钱还给我了。后来我知道,是飞马公司做了那个工程。同飞马抢,我怎么抢得过?”

朱怀镜问:“曾飞燕的飞马公司?他们不是做路桥的吗?”

“只要来钱,什么不可以做?”

朱怀镜略略算了一下,吓得心跳如雷。如果王小莽把梅次高速公路拿去了,他岂不要赚两亿多?工程的总体造价可是三十多亿啊!朱怀镜不知道自己早已站起来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浑身冒汗,一会儿就感到背上湿腻腻的了。

陈清业说:“荆都建筑行业里面,好久以来就有这种专门做中介的人了。他们神通广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说白了,就是在官方有后台,有的本身就是官场里面的人。他们基本上形成了行规,各有各的山头,办事各有规矩。比方中介费,一般是百分之五。这是大家都认可的标准。他王八如今要百分之八,怎么办?建筑老板就只好在偷工减料上打主意了。我说,这几年王八经手的工程,迟早会出大事的。那王八更叫人恨的是,他不管你是锅里的还是碗里的,见眼就要抢几口塞进自己嘴里。荆都场面上混的人都说,做人要有人格,做官要有官格,做流氓也要有‘流格’。这王小莽就是没‘流格’。”

听得外面像是刘浩来了,朱怀镜轻声交代:“刚才的话,就到这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