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苏醒之卷(第34/43页)
“纥干承基,你是为余七所败吧?”
虽然看不到太子,但纥干承基也感到了太子那鄙夷的眼神,他伏在地上,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些,低低道:“小人无能。”
“知道了,你出去吧。”
纥干承基磕了个头,走出了太子的书房。外面阳光很好,但他却觉周身发凉,只有勉强让自己不因屈辱而发抖。他也没有回头,但心里却有些异样。
承乾当然没有心思去揣摸纥干承基的感受。他掩上了门,向内室走去。里面坐着一个人,见承乾进来,他起身跪倒在地,道:“殿下。”
“起来吧。”承乾看着他,又踱了两步,忽然道:“果然是大兴寺啊。”
这人站起身,道:“陛下命我在光福坊安排人手,难道是要对殿下下手么?”
承乾背起手,抬头看着窗外。窗棂上糊着薄纸,阳光映进来,一只冻蝇正在窗纸上扑着。他伸手拈住了那冻蝇,轻轻摘下了两片翅膀,微笑道:“多谢侯将军提醒了。”
此人正是侯君集。他也是大唐名将,但此时脸上却满溢着谄媚和讨好,道:“殿下为我主,臣不过尽人臣之道而已,岂有功劳可言。”
承乾看着他,脸上仍然带着些莫测高深的微笑。等侯君集将这些表功示好的话说完,他又淡淡一笑,道:“侯将军,你这一双手从今天起,就是朕的了。”
听到承乾以“朕”自称,侯君集眼中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他举起了双手,道:“陛下,岂止臣之手,臣之一身,亦永为殿下所用。”
侯君集的手十分白晳,几乎不像是一只手握重兵、曾大事杀戮的军人之手。承乾点了点头,道:“侯将军,你去早做准备吧。”
将侯君集打发走,承乾这才将手摊开。那头被摘去翅膀的冻蝇正在他掌心爬动,他的手一翻,冻蝇落在了地上,跌得晕头转向,还不等爬动,承乾的靴子已一下踏上,将这冻蝇踩做一个小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阴毒。如果天子看到此时的太子,一定会惊叫起来。这哪里还是那个少年蛮横的承乾,分明就是在玄武门外被一箭射杀的建成。
世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如困兽一般在屋里踱了两圈,突然一掌扑在案上。这一掌用力甚大,那些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的笔砚也跳了一下。今天侯君集的来访虽然让他更增了几分信心,但这信心还是太小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旧部多已遭斩杀,即使有魏征、侯君集之助,仍然不足以撼动世民的根基。那余七借纥干承基之口前来相告,定然是个圈套了。若不是侯君集及时密报,自己真要一头扎进去。
不管世民你知道了什么,上天总是眷顾我的,我终于从黄泉回来了。
他的嘴角上,一丝诡秘的笑意渐渐浮了上来。
在侯君集的马车离开太子府没多久,一辆马车又驶进了李淳风那所小小的宅院里。李君羡从车里走了出来,向院中走去。院中的池边小亭里,李淳风正往池里洒着鱼食,游鱼纷纷浮头抢食。李君羡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李先生。”
李淳风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陛下命你在光福坊暗中埋伏人手?”
李君羡点了点头,道:“我分管光福坊东,侯君集将军分管坊西。”他见李淳风好整以暇,若无其事地还在喂鱼,不禁有些着急,小声道:“李先生,此间已无六耳,你告诉我吧,那真是萧后么?”
先前他将明崇俨带过来,李淳风以金盆圆光术窥探,居然出现了萧后的影像。萧后是前朝炀帝之后,自己与天子就有解不开的瓜葛,何况她的弟弟萧瑀还是当朝重臣,今年已年逾七十。如果真是她多次诱杀长安美少年,这实在是个惊天动地的丑闻,陛下只怕会灭了自己的口吧。
李淳风摇了摇头,道:“萧后风烛残年,不是她。”
听得不是萧后,李君羡才舒了口气,道:“那就好。只是,为何与萧后如此相似?”
李淳风将掌中最后一点鱼食洒入池中,拍了拍手,道:“太阴入土宿,太白昼现。君羡兄,天相颇为诡异啊,此是牝鸡司晨,阴盛而阳衰之象。”
李淳风精擅天文,李君羡对此道却是一窍不通,道:“那又如何?”
“世当出女主。”
女主!李君羡惊得目瞪口呆。自古以来,中原从无有过女主,李淳风此言,实在有些难以置信。他道:“真的么?今世新罗倭国,皆出女主,只怕天相应在那些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