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幽恨寄遥天 相思种种琴声飞大漠 误会重重(第6/8页)
卓一航诧异问道:“什么梁子,我倒没听白石师叔说过。”何绿华道:“我也是到了塞外之后,才听他说起的。据爹爹说,三十年前霍元仲曾和他谈论武功,不服武当剑法是天下第一,爹爹就和他比试,三十招之内,便将他刺了一剑,问他服了没有?那霍元仲也硬,闭口不答,我爹爹又刺了他一剑,一直迫他说出服了,这才干休。”卓一航叹道:“师叔少年之时,气也太盛了。”其实白石道人老了,脾气也还未改。何绿华道:“是呀,这件事我爹爹是做得有点过分了。所以他这次和我远来塞外,就对我说,塞外并无高手,只是要提防个霍元仲,恐防他报三十年前两剑之仇。”卓一航道:“凭霍元仲的武功,他现在最多也不过与你爹打个平手。你爹爹谅不至于受他暗算,只恐这里面还牵涉有人。”何绿华道:“是呀,霍元仲刚才不是说什么风砂铁堡,又说什么请帖吗?难道他另有同党,趁这空档到咱们帐篷中送帖子了!咱们倒不可不防。”
说话之间,两人已回到帐篷外面,卓一航打燃火石,以剑挑开帐篷,往里一照,但见残火已灭,帐中空无一人。何绿华进去加了一些原来是准备给骆驼吃的枯草,拨起火苗,纳闷道:“霍元仲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请帖?”卓一航眼利,一眼瞥见刚才给自己甩在地下的飞刀,刀尖上穿着一张纸条,急忙拾起,道:“哦,请帖原来在这里。”
飞刀送帖,在江湖上倒是常有的事,用意不在伤人,因之不能算是偷袭。卓一航取下字条,笑道:“我还道霍元仲这老头怎会做那下流的勾当,只是他也是有身份的人,我且看他肯替什么人送帖?”何绿华凑过去看,只见字条上写道:“久闻武当派称霸中原,只惜万里关山,无缘请教,今贵掌门既远游边鄙,岂可不稍尽地主之谊,七夕之期,堡中候教。风砂堡堡主敬约。”
卓一航皱眉道:“一定是霍元仲这厮哓舌,到处说我是武当派的掌门,以致引出这种麻烦。我哪还有心情在武林争雄呵!”何绿华道:“为了我的爹爹,你不想争雄,也要争一下了。”卓一航道:“那些哈萨克人说你爹爹和一群喇嘛同走,未必就是在风砂堡中。”何绿华道:“这也是条线索。”卓一航道:“话虽如此,风砂堡到底坐落何方,我们也不知道。”肩头伤处,微微作痛,何绿华见他皱起眉头,急忙取出金创药,道:“大哥,咱们先敷了药再说吧。”卓一航道:“嗯,给我。”背转了面,撕开肩上的衣裳,自己敷药。何绿华天真烂漫,平日不拘痕迹。卓一航和她相处,时时提心吊胆,怕玉罗刹突然出现,引起误解,所以总避免和她肌肤相接,见她想替自己敷药,急忙自己动手。
何绿华心中暗笑,想道:“亏他还是掌门呢,这样忸怩作态。”帐篷外忽然又有脚步声响,骆驼又嘶鸣起来。
卓一航摔下药膏,拔剑喝道:“谁?”帐篷开处,先前那两个汉人又走了回来,道:“卓相公,我们向你请罪来了!”何绿华怒道:“你们弄什么玄虚,我看你们定是霍元仲的一党。”那两人道:“姑娘你猜对了,但你们也猜错了。哎哟,你受了伤了,这是毒砂掌之伤,在这边荒大漠,如何救治?”
卓一航见伤口麻痒,已在怀疑,听他们叫嚷,一笑道:“果然是金老怪所传的毒掌。”那两人道:“卓相公既知他的来历,还不及早想法救治?”卓一航淡淡一笑道:“就是再候十二个时辰,让它发作,我也还能救治。毒砂掌有什么了不起,用得着这么着急?你们且说,你们要向我请什么罪?”
何绿华见说是毒砂掌,却变了颜色,原来武当派传有秘方,擅医毒砂掌,可是却要烧十大锅热水,利用水蒸气的热力将体内的毒迫出来,这样配合解药,才能见效。在这沙漠,滴水如金,骆驼的水囊仅足供数日之用,如何能烧那十大锅热水?
卓一航却丝毫不以为意,催那两人快说。那两人道:“我们是风砂堡的堡丁。”卓一航道:“嗯,我刚刚收到你们堡主的请帖。”那两人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何绿华迫不及待,抢着问道:“你们的堡主姓什名谁?他为什么要约我的大哥比武?”
面前的那人答道:“我们的堡主叫成章五,他本来是从关内来的。”卓一航道:“没听过这个名宇。”那人笑道:“他来了几十年了。卓相公的师叔也许知道。他以前也在淮南开设香堂,贩运私盐,后来被官军迫得紧要,无处立足,带了些兄弟逃到塞外来,也快三十年了,当年的兄弟剩下的也有限了,他才在塞外定居。我们的父亲就是跟他逃来的。撤马拉罕沙漠的边缘,有一片水草富饶之地,牧民怕风砂侵袭,不敢到那边牧羊。他却在那里建起庄堡,主堡用铁建成塔形,不怕风砂,因此就叫做风砂堡,外人也称为风砂铁堡。几十年来,他率领我们这一群汉人在那里垦荒畜牧,日子倒还过得去。”卓一航道:“那很不错嘛,好好的日子他不过,为何又要找我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