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2/18页)
雅萍道:“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李益淡淡地说:“不知道。”
雅萍急急道:“小姐回来看不到您……”
李益笑了一笑道:“我自己也很忙,不能专等着侍候你们家小姐!长安市上太白居只有一家,假如你家老爷有急事可以上那儿找我去。”
说完他甩甩袖子也走了,雅萍想想情形不对,连忙找了个家人,吩咐他赶快上刘家去。
悄悄告知卢闰英。
太白居是一间酒楼,天宝之盛,名士李白好酒,经常买醉此楼,玄宗夜梦游月宫,闻得霓裳羽衣曲,醒来急记此谱制乐,并依梦中情景编制成舞,与贵妃杨氏激赏之余,思谱新章,急命学士李白入宫。
结果就在这家酒楼上找到了沉醉的李白,扶上轿子抬进宫去,李白到了宫中仍是沉醉不醒,帝命置褥殿上,让他继续睡下去,并且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避寒。
等李白酒醒,贵妃亲自捧盂为他洗面,李白趁醉兴赋清平调三章,词境夫丽,传为绝唱。
那是一个诗人得到的最高荣誉,也是李白最巅峰的时代,只可惜恃才傲物,不屑周旋小人。
寺人高力士借机进谗说李白词中“可怜飞燕倚新妆”之句,隐讥贵妃。
汉宫飞燕以轻盈可为掌舞而见着,杨贵妃却是个胖美人,用以对比,颇然是说杨妃不够窕窈。
这还好。飞燕为争宠,引进妹妹合德以媚帝心,而杨氏一家三姐妹,都跟皇帝不乾不净话传到皇帝耳中。多少有点不高与,李学士就此失欢于当今,潦倒以终。
那些故事已过去了,李白,明皇,杨贵妃也都死了,可是那所酒楼却以李白而闻名,易名为太白居,成了文人雅士聚宴之所。
李益是中午去的,客人不多,但他是名士,而且是常客,店主人认识他的。更因为他新放优缺,对他十分殷勤,酒楼是长安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而且看他们侍奉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荣辱盛衰。
在殷勤的接待下,李益稍稍吐了胸中的闷气,要了一间雅座静室,还召了两名歌姬,弹唱自饮,放出一副行乐之状,心中却在等待着……
他的算盘打得很稳,没有喝完一壶酒,一个丽人搴帘而入。后面跟着神色仓惶的店主人。
李益心中很得意,朝店主人笑笑道:“把这二位带下去开赏每个两千。”
两千,这是从所未有的大手笔。两名歌妓连连称谢。
李益却笑道:“不要谢我,谢卢小姐。她是新拜中书卢大人的千金,是长安第一大美人,目前是我的表妹,将来可能是我的浑家。”
卢闰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胀红了脸,不知如何应付,两名歌妓向她道谢时,她只急急地向店主人道:“每人加赏两千,回头叫人上我家领去,只是吩咐她们别乱说话!”
李益淡淡地道:“闰英!你最好告诉她们一下。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
卢闰英不禁一怔,意识到李益的态度不寻常,略一寻思,才知道自己“乱说话”三个字,用得不妥,话是李益说的,自己叫人别乱说话分明是否认李益的说话,因此忙委婉地向李益道:“十郎!这是何苦呢,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走动过,怎么知道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还是你跟她们交待一声吧。”
李益冷笑道:“交不交代都是一样,在长安酒楼上,没有秘密能保得住,话出如风,立刻就会四城皆知,所以在此地说话要特别小心,一言出口就无法收回了。”
卢闰英忙陪笑道:“那也没什么,我只是要他们别再添油加醋,乱作宣扬就是了。”
李益这才笑笑挥手,把人打发走了,店主人兢兢业业地送了副杯箸来,忙又退走了。
卢闰英这才畏怯地坐了下来道:“十郎,你不是跟人约好了吗?朋友来了没有?”
李益冷笑道:“我前天夜里到长安,第二天就上你家了,到晚上回去,今早又上你家了,那有时间跟人碰头!”
“我说也是嘛,可是你跟雅萍说……”
李益道:“我要吃饭,府上的人都走了,我总得照顾一下自己的肚子。”
“原来是为着这个呀,对不起,那是我忘了吩咐了。不过你可以叫雅萍……”
李益冷笑道:“我算什么,自己又不是没饭吃,跑到你家来赶饭的!”
卢闰英知道他心中不痛快,只得耐住性子道:“十郎,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你也知道我并不想去,就算是刘平自己来接,要不是你也劝我一下,我还是不会去的,我才到那儿,刚跟姑母叩过头雅萍就叫人来通知我了,我连家都没回,一脚就赶到此地……”
李益笑了一笑:“那个丫头真会多事!”
“她吓坏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自己躲在车子里,叫人进去把我叫了出来,现在她还在车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