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0/33页)

一番话把秦朗与郭家弟兄们也提醒了。秦朗道:“十郎的话很对,他不是佞弄之臣,殿下该重视的是位的经世之才,而且像今夜的这种宴乐,臣等也以为适可而止,不宜过频,圣上命臣等常侍殿下原是为匡辅殿下熟悉理国之道的,如果臣等祗事俸殿下游乐,则臣等罪深矣!”

李适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有顾忌,我又何尝不是一样,自从被父王正式宣册为东宫后,我就没过个一天自在的日子,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都得进宫去省诣一番,父王稍微有点伤风头痛我就得衣不解带,跟御医在一起。倒是我那些弟弟们轻松多了!”

秦朗看看李益,示意他说两句话,李益却感到很为难,他知道这时李适正是牢骚满腹的时候,进忠言,一定是吃力不讨好,顺着他的心意说讨好的话,传出去关系就大了,任何人参上一本,安上个佞语导储君于不正当的罪名,杀头都有份的。因此祗有道:“殿下现在辛苦一点,却是为日后立万年之基,算来是值得的。”

李适笑道:“这笔帐又是怎么算的?”

李益道:“人君牧天下之民,为君则教化万民,现在殿下以仁孝为百官所推崇,以身示范,晓示天下,则万民从之,使万民都知道尊亲孝长之道。则日后临朝视事,就省了很多力气,所谓拔忠臣于孝子之门,只要把这一点做好了,自然海清河晏,开万世太平之基。”

李适笑了起来道:“那有这么简单的!”

李益道:“道理是不会错的,能考事其亲者,无不忠其君,故圣人立教,首重孝道,其实宫中侍奉的人多得很,何必一定要殿下去亲侍汤药呢?而宫中自有御医,也用不到殿下日夜随侍,但这正是一个宣示教化的机会,汤药煎好了,由殿下接来递一下而己,即使不经这一道手,也没有人敢侮慢圣上的,可是殿下转递一下,那意义就大了,因为殿下为万民所寄,万民所范。殿下轻轻一举手,胜过千万言训诲之词,所以廷律要求殿下如此,正是为宣立教化之所本,如果人君自己都不注重的事,又安能使万民为之所尊呢?”

李适点点头道:“不错!我到今天才算明白那些繁文缛节的道理了,以前我是真烦,父王不爽,我自然是关心的,可是并不需要我整天钉在那里呀,视脉的是御医,煎药有宫女,我对本草本不懂,每张方子必须要我看过,药煎好了,一定要我先尝一口递上去,那对父王的病有什么帮助呢?但就是没人告诉我是做给百姓看的;很多事都是如此,每个人都告诉我要怎么做,却从来也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说了,也是结结巴巴,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秦朗笑道:“那些宫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怎么讲得清楚?在没听十郎解释前,我同样也不明白,看来我们是要跟十郎多亲近。”

李适道:“十郎,明天我就向父王保奏,荐你到东宫来侍读,你意下如何?”

李益忙道:“殿下!这可使不得,东宫侍读是少师少保,位列九卿,都走由朝中年高德劭的重臣担任,臣年岁太轻,实非所宜”“可是你比那些老古板通达多了,他们只会背死书,一天到晚诗云子曰,听得我直想打瞌睡。”

李益笑道:“那正是他们的慎重处,东宫侍读太子,少师少保是直接负责殿下言行的官员,如果他们乱出主意,随便说话,只要一个不对。就是杀头充军的罪,臣德望不足,不敢受命。”

郭威也道:“十郎不能干这个,因为十郎跟那些人合不来,如果殿下不听十郎的话,十郎去了也没意思,如果殿下跟十郎太接近了,必遭此辈之嫉忌,目前这些人在圣上面前都说得了话。也是他们对十郎的不满最多,家祖父就跟他们为十郎的事吵过很多次了。殿下真要器重十郎,倒是不必强求十郎在身边,而且他们也一定会阻挠的。”

李适愤然道:“这实在太岂有此理,我喜欢的事不能做,我看中的人又不能用,我这堂堂东宫太子,竟要受他们的摆布!”

李益听了郭威的话,才知道在朝中是那些人反对他了,心里不禁半喜半忧。

忧的是这些人朋结为党,势力很大,自己因为言语不慎,在酬酢聚会时,对他们的批评很诮刻,不意一时的口舌之快,却惹起了这么多的麻烦,想来殊为不值。

这些人是得罪定了,但也有可喜之处,那就是自己已经在储君的心中留下了好印象,而看李适的心中,似乎也很讨厌那些人,则将来登基后,那些元老显然都将失势,该是少壮派抬头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