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第19/24页)

周二大笑道:“也别羡慕,你跟玉朗也不是一样的吗?咦,玉朗呢,那小子躲着还不出来!”

“他走了。”

“走了?上那儿去了?”

“上京师去了,要把今年的官茶送上京去。”

“那也不必这么急呀,晚个三五天动身也来得及,又没人指定他限期。再说这笔生意已经承接了多少年了,也不怕破人抢走,干嘛要这样子赶法呢,大夥儿说好了今天再聚的。”

谭意哥道:“他是急着要走的,正因为要走,才找到了三位,把他未竟之事相托。”

周三道:“这我知道,可是也不用这么急呀,我们还说是借今天这顿酒替他饯行呢,想不到他倒溜了。谭姑娘,则是你们俩闹了什么扭了。”

谭意哥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好好的。”

周大婶道:“我想也不会,前天他跟我们谈起你,把你捧成个天仙似的,只恨不得扶个神龛把你供起来,他也不敢得罪你的。不过这小子走得叫人起疑,平时他是最爱热闹的,只要有热闹可赶,他可以把身上的正事都放下来。”

谭意哥只得解释道:“他这次上京,不仅是送官茶,而且还要应试,秋比之期已近,他虽是现成的身份,还得去登记报名办手续,同时还要把试业略温一下,因为他已经放下很久了。”

“我说呢,这就难怪了,要是去应试,这会儿赶去,也嫌太迟了,人家为了求得一榜及第,三更灯火五更鸡,手不释卷,十载寒窗苦读,才博得那点荣誉,他却从来也不摸书本。”

谭意哥道:“这个在乎各人的天份与领悟,死读书是没用的,而且还有点运气,现在取士以经义策论为主,而且往往是从冷僻的地方,挖出一章一句来作题,有人把书都翻烂,偏就漏了那一章,也有人偶而一翻,偏偏就翻到了那一处。玉朗的底子很够,记性也好,略略读一下就行了。”

周大婶笑道:“宝宝,你跟我们谈八股文章,可说是对牛弹琴了,我们是一窍不通。”

谭意哥道:“晚辈也不懂,只是听人说过如此而已!”

周大婶道:“玉朗博个正途出身,我们很赞成,他那一身聪明在江湖上混实在是可惜了,不过你也别期望太切,考场上,一半要靠命,有人满腹才华而潦倒终身的多得很。”

谭意哥道:“是的,我并不指望他这一第就能中,他虽然聪明是有的,但是没下周苦功,努力不够,以前中秀才举人,都只能说是运气,进士就没有这么轻巧了,我倒是希望这一第不中,杀杀他的骄气,下苦功读它个三年,三年之后,再去应试。”

周大婶道:“三年后他就一定能中进士吗?”

谭意哥想了一下道:“三年后如若能然不第,最多还可以等三年,如果三试不第,就老老实实地开他的茶行吧。人过了三十岁仍与富贵无缘,那是命中注定了。”

穷九先生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白首穷经也很多,有人五六十岁还在赶考,而且你到京师去看看赴考的举子虽有不少年轻人,但中年人也占了一半,大相国寺跟报恩寺的客房,几乎全住的是外地的举子,一第未取,也不再回去,就住了下来,等候下一第,有人住了十几二十年了……”

谭意哥道:“玉朗却不是那样性情的人,他如若一连两比都没中,就会把意气磨尽,恐怕连参加第三次的兴趣都没有了,所以我想,这一第如不中,我还会鼓励他一下,好好用功,三年后如若再不第,我就看他自己了,他有意思,不妨再试一次,没意思也由他。”

周大婶接道:“这么一说,如若今岁不中,你至少要等他个三年,读书跟练武一样,是分不得心的。”

谭意哥道:“是的,他今年带个帐房去,准备接下他家的官茶生意,他自己则下帷苦读去,若是今年不中,他就留在京师,找个清静的所在,用它个三年苦功。”

周大婶怀有深意地道:“谭姑娘,那么你呢?”

谭意哥道:“我想尽快地脱籍,然后静居等他。”

周大婶道:“脱籍是对的,我跟丁大妹子谈过,她要是嫁了穷酸,就无法再照顾你了,你一个人支撑着门户怕应付不过来,何况又不少钱用,何必还在这儿混呢,我们都同意你就跟了玉朗,就算他在京里念书吧,也要人照料起居的,而且那小子我们最清楚,从小就是独养儿子,总不免骄宠了一点,要有个人在身边督促他,他才肯上进的。”

谭意哥道:“我要等他来迎娶。”

几个人都微微一怔,谭意哥庄容道:“我虽然身在风尘。但是一向洁身自爱,而且娘也爱护我,没有把我像一般倡家的女儿那样,当作棵摇钱树,所以我要求的是一个正经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