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新人美如玉(第5/8页)

卫玄隽心知此时此际,成败只在一线之间,斜眼向喜堂上诸人瞥去,只盼仗着钟昂在手,能使群豪一起发动,群起而攻。却听衡山派紫盖剑客淳于孚咳嗽一声,道:“天师派诸位道长,个个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怎么竟然使这等鬼蜮伎俩?”崆峒派大托天手费不佞接口道:“闻说数月前明教王右使丧生贵派新任张天师之手。钟副教主不予计较,仍是慨然允婚,只为化解两派宿怨。这等大仁大义,武林中谁不敬仰?不料天师派诸位道长竟然包藏祸心,实是令人齿冷。”

卫玄隽心中一沉,向青海派云鹄道人望去。他知云鹄道人与董玄容交厚,曾参与围攻方腊,只盼他此时能带头援手。却见云鹄道人脸色尴尬,半晌方道:“依我之见,卫道长童道长向钟副教主陪个不是,大家尽释前嫌,把酒言欢,岂不是好?何必将好好一桩喜事却变成兵戈相见?”

钟相哈哈大笑,向群雄一拱手,朗声道:“天下英雄在此,今日是非自有公论。大伙儿是客,不便出手,便请作壁上观,且看明教如何迎战少林、天师两派联手!”

辛韫玉听他说得豪气干云,抿嘴轻笑,忽然娇呼一声,抓住钟昂右臂外甩,跟着放开钟昂,向后跃出。旁人看来,倒似钟昂以内力将她震开一般。钟昂应变也是奇快,跟着抢上,轻轻扣住她脉门,手掌在她头顶一拂而过。众人惊呼声中,却听钟昂朗声道:“我明教之中,都是大好男儿,怎肯挟人为质?天师派不仁,咱们却不能不义。”说着放开辛韫玉手腕,向后退开,拱手道:“卫道长、童道长,贵派张姑娘原璧奉还。”

群雄见钟相父子如此,无不心折。就算本来心怀犹豫之人,此时也是异口同声,都指斥天师派不是。辛韫玉虽极力忍耐,仍是忍俊不禁,却好遮在红盖头之下,无人得见她脸色。这时眼见童玄境满脸狼狈之色,转头向自己瞧来,心道:“这出戏也演得够了。”轻轻“嘤”了一声,转身向大门狂奔。众人料想她一个女孩儿家,当着这许多人出了个大丑,多半是面羞,也无人理会。

卫玄隽脸如死灰,缓缓解下剑鞘,又慢慢将长剑拔出。众人只道他恼羞成怒,要与钟相拼命。哪知他手腕轻振,“啪”的一声,将长剑震为两截,随手抛在地上,大声道:“今日之事,乃是贫道卫玄隽妄作主张。敝派张天师毫不知情。天大罪责由卫某一人承担,卫某终身不再使剑。”童玄境心知他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不过维护天师派声誉,虽然明知无人肯信,却也只得把心一横,说道:“明教捣毁澧阳长生观,童某三名弟子因而丧身。今日之事,乃是童某为一己私怨,说动卫师兄,向钟副教主寻仇。”待要学卫玄隽自断长剑,手按在剑柄之上,却无论如何拔不出来。

钟相冷笑道:“原来两位道长各有苦衷,却不知贵派张姑娘,却是为了甚么,要出手偷袭犬子。若是张姑娘不愿下嫁,我父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难道还会强娶么?”卫玄隽大声道:“谁说那是……”一言未毕,忽然一股指力当胸袭来,来势虽然甚缓,力道却甚是狠辣。卫玄隽不及看清对方面目,以乾元指化开。两股指力甫一相触,卫玄隽不禁惊呼道:“仇法王!”

只见喜堂门口,一个灰色身影悄然而立,头戴蓑笠,厚厚的面纱垂了下来,看不清面目。群雄人人皆知仇释之为钟相枭首示众,这时听卫玄隽叫出“仇法王”三个字,无不骇然。却见那人双手在胸口捏了个手印,既似莲花绽放,又似火焰飞腾,十指连弹,顷刻间向卫玄隽连出数指。卫玄隽不敢怠慢,一一接过,只觉仇释之较之当日龙虎山一战,指力颇有不及,但数指叠加之力却犹在当日之上。他知明教之中除仇释之外,只怕再无旁人有这等指力,心中更无怀疑,沉声道:“仇法王,原来你当真没死么?”

仇释之低笑一声,不答他问话,却低声道:“卫道长,龙虎山一战胜负未分。你想不想再和仇释之一较指力高下?”卫玄隽道:“当日一战,贫道已然落败,说什么胜负未分?今日贫道虽明知不敌,却仍是只有再来接仇法王的高招。”仇释之声音更低,含含糊糊的道:“仇释之已非当日之仇释之,此时以指力而论,只怕已不是卫道长对手。卫道长若不想占仇释之的便宜,一月之后,在衡山再和仇释之切磋如何?”

卫玄隽心知若和仇释之定下约定,今日便不能再出手。但他性子直率,仍是毫不迟疑的道:“好,便是这样。”仇释之低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仇释之今日也不出手。卫道长,张姑娘一个人这么跑出去,只怕有什么意外。不如你去找找她如何?”卫玄隽坦然道:“仇法王并非食言之人,既然如此,卫某一月之后,领教高招。”说着大踏步向外而行,他既和仇释之定约,明教诸人自也不能阻拦于他。